他说:“我们可以轻一点。”说着蠕动着笨重的身体,扭到了被子中间的位置。
“江……嗯……”
程返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江素律实在是……
江素律也不知怎么回事,也可能是即将生产带来的焦虑,他最近十分不安,总觉得程返对他的好对他的爱护没有落到实处,随时都会弄丢了似的。好像只有通过这种方法,能让他觉得安心一点。
那天晚上睡到半夜,程返迷迷糊糊摸到床单有些湿润。他沿着湿润的边缘摸过去,很快就摸到江素律屁股底下湿了一片,他瞬间惊醒,打开了床头灯。江素律也被灯光惊扰,抬起手臂挡住眼睛,问:“怎么了?”
“宝贝,你屁股下是湿的,尿尿了?”
江素律也睁开了惺忪的眼睛,随着知觉的恢复,他也感觉到身体底下是湿的。
“没有。”江素律有点难堪,他没有一点尿意。
他想撑起来一点,程返掀开被子帮他,江素律一动,水从他屁股后头又流出来了。江素律撑着腰,眉头皱起:“应该是羊水破了,现在几点?”
“三点半。”程返“噌”地从床上起来,抓过衣服往身上套,“我送你去医院。”
“嗯。”江素律拖着身子移到床边,屁股一直有水断断续续流出来,很有些尴尬。
程返跑到另一侧给江素律拿衣服,太着急,一抬腿撞到了床尾的木板上。
“别急,我没事,你小心一点……”江素律话刚落音,肚子突然一阵强烈的疼痛,痛得他立马弯下下,眉头皱成一团,“嘶嘶”抽着凉气。
程返过来扶住他,焦急问道:“怎么样?”
江素律憋了好大一口气,那一阵疼痛终于过去,他缓慢支起腰来,说话还留着疼痛后的喘息:“可能是要生了。”
程返帮他穿好衣服,其他东西早就准备就绪了,凌晨四点,他抱着江素律下楼,直奔医院。
程返轻车熟路把江素律送到产科,带着他一边检查,一边办理各种手续。根据检查结果,产科医生给出的建议也是先尝试顺产,但江素律宫口尚未开到十指,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就把他送到了单人病房。
江素律待在病房等待宫口全开,有护士进来教他如何调整呼吸减少疼痛,告诉他宫口再开一点,就会有医生过来替他上镇痛设备,让他不用担心。护士的话刚让他安心一些,他就听到隔壁病房里刺耳的叫声,边叫着边喊疼。
护士有点尴尬,去替他关上了房间门,又安慰道:“你隔壁那位对镇痛药物过敏,所以不能进行无痛分娩,不要怕,你不会这么痛的。”
江素律点了点头,又问:“程返呢?你去帮我看看他手续办好了没,告诉他我的病房号。”
现在疼痛尚能忍受,但他更想程返过来陪着他。
没过太久程返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热腾腾的食物:“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才有力气。”
他把食物放到床头的桌子上,把病床上半部分升起来一点,端着盒子,拿着勺子,喂给江素律。江素律伸手来拿:“我自己来吧。”
“没事,你躺着,我喂你。”
忍过刚刚的一阵阵痛,江素律张开了嘴。
“辛苦你了。”
江素律两眼晶晶的,额头上有汗,眼睛也显得格外湿润,像一头从朝露里走来的母鹿,肚皮鼓胀,即将分娩,美丽脆弱又坚韧。让程返不敢看他的眼睛。
“天快亮了,通知家人过来吧。”程返硬邦邦地说道。
“你陪着我不好吗?”
江素律伸手握住程返的手臂,他不想让太多人过来看到他这幅样子,程返一个人看到就好,程返一个人陪着他就够了。
“好……要再吃点吗?”
又一阵阵痛袭来,江素律只是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憋住气,额上的青筋鼓出来了,应该是疼得厉害,但他安静地忍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程返看得心疼:“我去叫医生。”
江素律拉着他的手臂用了力:“没用的,现在上不了镇痛剂,我忍一会儿。”
程返坐回去,伏在床头,吻了吻江素律的脸,抱着他上半身,头挨头地靠在一起:“那我抱着你。”
“嗯。”
每次宫缩持续半分钟左右,间隔几分钟。每次疼痛来袭,江素律就会闭上眼,屏住呼吸,程返抱着他也用力一点,好像和他一起在承受这样的痛楚。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麻醉医生终于过来给江素律上了镇痛设备。终于没有那么尖锐的疼痛了,但是每次宫缩还是有种钝钝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