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聿洗完澡出来,项真已经吹完头发睡了。卧室以前放着大床,是安娜睡的,后来床被扔了,换成了单人床,多加了一个衣柜。单人床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则略显拥挤。项真是累了,蜷着身子躺在被单里,浓长的睫羽乖巧地搭在眼下,明聿指尖滑过他的鼻梁,扫过睫毛的尖端。轻微的痒意令项真蹙眉,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指,半睁开眼嘟囔:“干什么?不睡觉?”
明聿将床头台灯调暗了点,单手撑在他枕边抱怨:“床这么小,怎么睡?”
“少装蒜,去,沙发上睡去。”
明聿不说话,手指还在触碰他,显然是不愿意。
项真抓住他的手,压在脸颊和枕头中间,不许他乱动,这回连眼睛都不睁了:“我从小到大睡沙发,你睡睡怎么了?”见明聿不再抵抗,他亲了亲明聿的指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下巴上蹭了蹭,含含糊糊地让他滚,而后终于抵抗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两个人是被水桶砸到地上的声音惊醒的。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站着个高挑清爽的男生,他吃惊地看着的头发微蓬的项真,忽地扑上前去抱紧了他。他激动得直喘气,却说不出一个字。项真摸摸他的后脑勺,心情甚好地道:“小哑巴,好久不见。”
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裴榕用力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而后把人推开,修长的手指比划着动作,憋红的脸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激动。
项真笑眯眯地看着他,在对方又一次重击之前向后躲了躲。
明聿从沙发上坐起来,淡然地看着项真调戏对方。
“真真,这位是?”
“哦,是我的好朋友。”
这时,裴榕总算发现家里还有个人,他看到明聿,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看向项真。
项真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不用害怕,他是我哥哥。哥,这是我的朋友裴榕,我回家之后就是他一直帮我照看房子的。”
明聿听到哥哥两个字,愣了一秒,裴榕表情则松懈下来,对明聿点了点头。
明聿抱以颔首,这次出来,他在外貌上做了少些调整,别人看到他顶多惊艳于他优越的外貌,却很难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白焰王联想起来。何况日怒星刚刚被割让过来,这里的民众对新国家的新君王并无多深刻的印象。
裴榕和项真一起长大,相较于一直纠缠他的利昂,项真更喜欢裴榕这种温柔的人,只是利昂过于强势,存在感太过明显,才显得他和裴榕的关系不咸不淡。
不过项真知道裴榕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善解人意又有正义感,待在日怒星这种污秽的地方却没有长歪,可以说是奇迹了。项真离开后惦记着他,定期给他打钱,后来也是拜托他才把房子买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搬走了,没想到住在这里。”
-我在这里住惯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项真掀起眼皮,颇为嫌弃地道:“我给你的那些钱,你不会都捐去哪个不知道的孤儿院了吧?”
-没有,我都存起来了,那都是你的钱。
项真松了口气:“好吧,不过钱给你就是让你花的,存起来也没什么用的你知不知道?”
裴榕腼腆地笑了笑。
项真把房子买回来后,裴榕就一直住在这里,不定时上来跟他打扫卫生。他们见了琳达和莎莎,都是贫民窟里自小认识的朋友,裴榕把项真给他的钱给了一部分给她们俩,让她们做起了小生意,自从白焰接收日怒星后,上面扶持就业,大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一行人坐在酒馆里吃饭,明聿清清冷冷的,举手投足间一看便知道是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贵公子,又是个alpha,惹得大家颇不自在,只知道是项真的哥哥,然而更多的信息也不了解,心里隔了一层害怕冒犯他。
项真和朋友们倒相谈甚欢,裴榕不会喝酒的人也喝了好几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琳达撞撞项真的肩膀,觑了眼裴榕后,狡黠地说大家都很想他,项真心头一阵感动,和琳达她们幼时并非多么要好的朋友,甚至有过孩童间的摩擦和龃龉,可时隔多年再见,还是有一股亲近,那是根植于骨子里的熟悉,无论他再怎么变还是在那里。
没一会儿,明聿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浅笑着说去洗手间。人一走,琳达和莎莎离开座位一左一右勾住项真的脖子:“小妖精,你这个哥哥好帅啊,你从哪里认来的?他有没有喜欢的oga?”
项真脑子想的都是明聿自己就是个oga,碰一碰腺体就会喘气的那种,他笑盈盈地道:“怎么,你看上他了?他脾气不好,别喜欢他。”
两个姑娘红了脸,琳达啐道:“不要脸,谁喜欢他了,我们就是八卦一下帅哥的感情生活嘛。”她们两个小花痴,小时候看见项真漂亮也挺喜欢项真的,可惜利昂那个王八蛋总拦在项真面前,谁跟项真玩他就揍谁,搞得她们只敢远观,后来利昂跟他亲爹去享福了,几人熟络起来,才发现项真这人脾气阴晴不定的,于是那点美好而幻想也没有了。
项真见明聿半天没回来,以为他迷路了,起身去找人,穿过大厅左转进走道的时候,忽然被人拉过去。项真一脸埋进他怀中,嗅到微热的身躯中散发出来的淡淡柑橘味,不免面红耳赤起来,暗骂明聿无耻不做人。
挣扎了一下手软脚软地趴着,明聿左手搂着他的腰,右手摁着他的后脑,微凉的指尖滑到后颈,令他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