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坐在床头揉着额角,听李欣问就随口答了一句:“嗯,不管他了,让他自己解决。”
“怎么突然那么硬气了?”李欣不由道:“往日虽然你爹跟你六弟做点儿事儿不大让你满意,到底事情最后还是要摊下来摊到你手上一点两点,当真这回你说不管了,你爹就能让你不管?你往后也肯定不放心要去管的。”
听李欣这样说关文便有些闷气,呼了口气说:“这回我铁了心就不管了,随便爹他要如何。”
“要是给你娶个后娘回来呢?”李欣挑了挑眉:“刁老妖要是说,刁大娘跟你爹睡一起他撞见了,要你爹对刁大娘负责任,把刁大娘娶进门,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关文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他顶多就要点儿银子,让爹娶刁大娘……”关文想想李欣的说法,顿时摇头道:“不大可能的,他犯不着给自己找个后爹。”
“谁说犯不着了?要是刁大娘嫁过来了,他那边不就少了个人吃饭?说不定他自己都要厚着脸皮搬到老屋去。”李欣抹了抹手,正对着关文说:“今儿杏儿跟我说,以前刁老妖就盼着他娘改嫁,刁大娘是一直没同意。但以前那是刁老妖不知道刁大娘有这些猫腻,可这回他亲自逮到你爹跟刁大娘的好事,由不得刁大娘同意不同意了。夫死从子,刁老妖要真要刁大娘嫁,刁大娘也反抗不得。”
关文紧锁了眉头:“我们商量的,也就不过是给刁老妖一些钱,封了他的口什么的。再私下找刁大娘说说——”
“你们还找刁大娘去?”
关文点头,对上李欣不解的眼神叹了口气说:“刁大娘也是可怜人,她家是绝户,又是外村来的。没人给她撑腰。听说以前刁大娘经常受掉刁老妖他爹的打骂,好在是刁老妖他爹死得早,不然刁大娘也要继续受折磨。刁大娘虽然作风上有些让人瞧不起,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胆子也小,也很少在村里嚼舌根子,我对她倒是没有多坏的印象。”
“那她怎么生出个这样的儿子来。”李欣不满地嘟囔。
关文想说可能刁老妖像他爹。这话却怎么都觉得说出口不成滋味。便也按下没提。
“那可怎么办?”李欣蹙眉思索着:“就怕刁老妖真的提了要让你爹娶他娘的事事情……你说这样怎么解决?”
关文叹了口气,扶着额说:“我说了我不管,我就一定不管。不让爹自己受点儿教训他就不知道别的的好歹。”
李欣看了他半晌,慢地走到床沿做了,微微歪了头打量他说:“阿文,我觉得你变了。”
“是吗?”关文笑了笑说:“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上来……”李欣犹豫地想了想,道:“以前吧你提到你爹他们的事儿就烦心操心的,把他们的事儿尽往自己身上揽。你突然这般说不管他们了。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关文正要说话,李欣却先一步搂了他脖子,说:“不过这样的阿文我倒是喜欢。比以前那个什么事儿都听你爹你弟的男人好多了。”
说着也不看关文的脸色,李欣就把头埋在了他怀里,心里不大厚道地想:好了,我这马屁拍了,他要是接下来仍旧是担心放不下返回去又管他爹的事情……那以后还是不要对他抱什么希望的好,改造这男人看来的确是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
好在现在家里的银钱都捏在李欣手里,关文手里大不了就一两不到的钱,他平时在家中劳作也用不着花钱,这点儿钱够他花销的了。
关文搂住了李欣的腰,脑子里想的不是李欣夸他的那句话。也不是关明那事儿到底要怎么解决的方案,而是关武近段日子说过的话。
不论是跟爹呛声的也好,是维护二弟妹的也好,说他二弟以前窝囊,在孙喜鹊面前大气都不出一口,如今却是为了自己媳妇儿敢公然跟爹叫板。一点儿也不怵,倒真像是长成个大人样,有男儿担当了。
关文一边欣慰地想,一边看趴在他身上呼吸渐渐平稳的李欣,小心地把人放到一边去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缩进了被窝里边儿,抱着媳妇儿香喷喷的身子渐渐入眠。
第二日关文大清早就去石头地忙活搭草棚子了,李欣喂了兔子喂了鸡,抱了扬儿去荷塘那边,一是散散心,二也是想去看看荷花的长势。
半道上遇到几个村中妇人,看李欣的眼神都有些怪异,间或指指点点的。有跟李欣打过交道的妇人悄声问她:“听说你们家弄荷塘了?”
李欣顿了下,倒也大方地回道:“是啊嫂子。”
“哎哟,你们也不怕得罪荷花神啊!我们村儿里都没人敢动荷塘子的,就是怕得罪了荷花神,开罪了荷花神会降罪下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关大家的,赶紧着停手吧,趁还没出事儿之前,再摆了香案给荷花神道个歉赔个罪,荷花神可得罪不起啊,不然等出了事儿再后悔可就晚了!”
妇人说得惊恐,她身边另外两个妇人也附和道;“关大嫂子,赶紧停手吧。”
“对啊关大嫂子,我看你当家的这阵子天天都去那边儿侍弄荷塘子,有啥好侍弄的,要是出了事儿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李欣很无奈,这些话虽然听着像是在咒人的,但是人家是好心,荷花村一直以来就都这般流传的,他们家开了先河弄起了荷塘子,现在还没出事儿,人家就等着看他们出事儿应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