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沐浴,阿姒拖了许久。
直到水渐凉,若再不出去,晏书珩和外头的侍婢恐怕会以为她淹死在池中时,才视死如归地起身。
许是为了促成新人欢好,身上的绛色中衣料子薄如蝉翼,襟口开得有些大,她一垂眼,自己都害羞了。
但唇畔又不由自主上扬。
她可真是无一处不美丽,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迷住了。
只是,今夜……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阿姒便发愁,她拢紧襟口,尽量把那将将溢出来的春色缩回规矩的皮囊下。
回到卧房,晏书珩亦换了身中衣,他应当是在别处沐浴过。
本想借着他沐浴时再拖延拖延,最好直接装作累得睡过去,可现在这般,逃也逃不掉了,阿姒暗自咬牙。
横竖他温文清雅,是有口皆碑的正人君子,生得也好看,声音也好听。
她也不亏。
这般想,阿姒步履坚定不少。
听到步声,晏书珩温和抬眼,对她绽出一个温煦如春却客套的笑。
“时辰不早,是时候安寝了。”
阿姒点点头,落座榻边。
教导她礼仪的仆妇说过,大婚之夜,新妇越含蓄,新郎越喜欢。正好她也害羞,索性不再掩饰。
阿姒低垂眼帘,纤长的长睫似蝴蝶停落,白皙面颊因红裳照映泛起淡霞,真应了那句“人比花娇”,任人采撷般。
身前慢慢暗下。
宛若有一片云轻飘而来。
晏书珩的影子落在阿姒胸口,好像要钻入,阿姒心口蓦地一跳。
他修长的手伸出,漂亮的手指白玉箫管一样,应当是打算来解她衣襟。
适才打好的算盘乱了。
他的手要触上时,阿姒懵然一抖。
青年得体地收回手:“今日诸礼繁多,我亦疲倦,不若先歇下。”
阿姒不再推脱,顺势道:“郎君实在辛苦,那便早些安寝。”
她爬到里侧,几l乎贴着墙。
晏书珩什么也没说,躺在外侧,两人之间还能容得下两三个人。
红罗帐落下,帐内圈出一个小世界。
两人闭着眼,各想各的事。
阿姒刚十六,晏书珩也才及冠,说起来两人都还是年轻。虽不知他过往如何,但她这是头一次与男子同踏。
她躺得笔直,双手交叠腹处。
姿态优雅得体,恐怕连教习礼仪的仆妇见了,都得夸一声好。
但阿姒却觉得,她像一条死鱼。
那便当一条死鱼吧。
如此想着,她慢慢放松身子。
身侧青年忽地起身。
“你要——”
他话还未能出口,阿姒紧绷的弦已乱,一个鲤鱼打挺弹坐起来。
“要圆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