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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1页)

这一日,终于回到阳朔县。岳肃将升迁的消息告诉阮傲月、金蝉等人,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立即打点行装,准备随他上任。

阮傲月见到杜十娘、李琼盈之后,心中难免纳闷,同时惊愕杜十娘的美貌,不知她和岳肃是什么关系。当听到杜十娘自报家门之后,心头也是一颤。得知岳肃救下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阮傲月一声不发,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但她并没有说出将杜十娘拒于门外的话。

李琼盈听说阮傲月是岳肃的妻子后,心中无比低落,此刻的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心系岳肃的她,想了整整一夜,才得出一个结论,跟着这个男人继续向前走吧。毕竟自己的父亲也是三妻四妾。

童胄本身是阳朔县的捕头,得知消息后,专门找到岳肃,表示愿辞掉阳朔县捕头的差事,随同前往铜仁府。岳肃当然高兴,一年来的相处,他已将童胄当成自己兄弟,和金蝉、铁虬一样。

捕快中有四个名叫张威、王顺、李晨、赵敬的,向来是童胄的心腹,听闻这个消息,也决定追随岳肃同往。他们都是没有家室的,父母早亡,跟着童胄混,现在靠山要走,自己以后留在阳朔,还不知能混个什么样子。眼下岳大人升任知府,在他们眼中,这可是天大的官职,继续追随,保不住将来也能博个出身。

岳肃也答应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负担,连行李都少,尤其是岳肃,做了一年的知县,家底算起来,也就十几两银子。雇了三辆骡车,主要是女眷乘坐,并装载行李。

阳朔的百姓一听说岳大人升迁,要离开阳朔,是各个不舍。大家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烧香洗街,跪地相送。最后也不知在谁的提议下,做了一把伞,将自己的名字添上,送给岳肃。区区一个小县,在伞上签名的人,竟能有上万人。

“岳大人,慢走……”“岳大人,一路顺风……”“岳大人,将来有空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看到百姓的热情,岳肃不禁感动的落泪。短短一年时间,能得到一县百姓的拥戴,也可见他这个知县,做的何等称职,何等深入民心。

李琼盈、阮傲月、杜十娘看在眼里,无不为之动容。

李琼盈的父亲富甲天下,府上门庭若市,却也没得到这么多百姓的爱戴。阮傲月是学政之女,父亲的学生何止千人,但和岳肃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因为这些百姓是真心拥戴,不像那些读书人,只是官面文章。最为震惊的还是杜十娘,一路观岳肃举止,只当他是一个洁身只好的清官,现在一看,岳肃不仅清廉,而且深受百姓爱戴,堪比青天。“世上竟有如此好官,若早遇上此人……”杜十娘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自己一个不洁苦命人,怎配得上一代青天,如果能伺候他一生一世,已是心满意足。

辞别阳朔百姓,赶往铜仁府。贵州是不毛之地,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一点不假。一路之上,便遇到两股劫匪,好在金蝉等人各个英勇,轻而易举地将匪盗打发。

来到铜仁府,岳肃先到知府衙门拜印交割,安排家人居住。该说不说,知府的后宅要比知县的大上能有一倍不止,岳肃的家眷也不多,每人一个房间还有空闲。

按照惯例,新知府到任,同知、通判、推官都是要来拜码头的,本地商贾也要来打个招呼,说一些多蒙照顾的话,晚上宴请一番,再送上不少孝敬。一连数日,知府衙门都应该不得消停。

可到任之后,令岳肃倍感诧异,同知、通判、推官三位大人倒是上门拜会,不过只说几句场面话,便一一告辞,连晚上接风洗尘的话都没提。当地的士绅更是不给面子,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难道说当地民风淳朴,不讲究什么贿赂官吏?岳肃还真有点不相信,当天中午,便打发金蝉、童胄跟衙门内的差役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章 烫手的山芋】………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中午时分,金蝉和童胄请了府衙的一位捕头喝酒,席间旁敲侧击,说什么铜仁的士绅好不给面子,大人刚刚上任,没有一个拜会的,实在太不像话。

那捕头酒劲一上来,便把铜仁府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二人。什么黔国公家的郡马爷被蛊毒毒杀,当地的知府老爷被参掉乌纱,接下来的几任知府,都是干不到两个月就卷铺盖走人,还有一个搭上性命。所以现在的地方士绅对继任的铜仁知府都不看好,估计也干不长,不必在其身上花冤枉钱。于是,岳大人到任,没有一个上门送礼。

得知事情真相,金蝉托词有事先走,留童胄作陪。回到府宅,将消息一说,岳肃这才明白,为什么天上会掉馅饼砸到自己的头上,一下子能连升四级。

眼下一块烫手的山芋握在手中,稍有不慎,自己的下场将和前面几任一样。

正犯愁间,有差役前来通禀,说黔国公府上的主簿大人前来拜会。

主簿不过是个九品小吏,一向算不得什么,但公爵府上的主簿,就不一样了,来到地方上,谁都要给三分颜面。打狗还要看主人嘛。

岳肃在花厅会客。黔国公府上的主簿名叫沐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世代为沐家家奴,所以被提拔为主簿。沐义一向仗着黔国公的势,是为所欲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次来到知府衙门,目的无非是施压。

原本沐义以为,公爷连续参掉了好几个铜仁知府,这一次朝廷应当上心,派一个干吏过来。没曾想进了花厅才看到,新任知府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后生。轻蔑之意油然而生,也不等岳肃请他落座,直接一屁股就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黔国公府主簿沐义,见过府台大人。”语气之内,毫无半分礼数。

对方如此目中无人,岳肃的涵养就算再好,也是按耐不住。他没有客气的寒暄,开门见山地道:“不知主簿大人找本官所为何事?”

沐义轻笑道:“府台大人刚上任,想来还不知铜仁现在有一桩棘手的公案,此案涉及国公大人。乃是郡马也被暗杀一案,前几任的知府都因此落马,我这次来也是好意,希望大人尽快破案。两个月内无法破案,前车之鉴已是显然。如果岳大人自认没这份本事,那也无妨,我有个办法可以保住大人的乌纱。”

岳肃故作惊讶地道:“郡马爷在铜仁被害,这可是大事,主簿大人可知因为何事?”

“因为何事?我要是知道的话,这案子早破了,还能有那么多知府丢掉乌纱么。”沐义语气不善地道。

“哦。”岳肃微微点头,又道:“适才大人说,若是本府无力破案,您有法子保住我的乌纱,不知是什么法子。”

“办法和简单,你上奏朝廷,请黔国公发兵过来,将附近的苗寨全都平了。天下只有苗人会下蛊毒,肯定是他们所为,宁杀错、不放过就是。”沐义冷笑地道。

“这个法子倒也不错,但为何要让本府上奏,黔国公自陈表章便是。”岳肃淡淡地道。

越界带兵是大事,剿灭当地苗寨更不是小事,激起民变,由谁负责。岳肃岂能上这份表章,料想前几任知府都是晓得其中厉害,是以宁可辞官还乡。谁都知道,只要这份表章上达天听,别说皇帝,内阁就是根本不能答应的,搞不好还会直接治你一个渎职懈怠、无能的罪名。即便答应让黔国公越界带兵,到时苗人奋起反抗,一起兵戈下来,也不知要打上几年,朝廷还不得劳师糜饷。黔国公位高权重,朝廷不会算到他的头上,上陈表章的人,还不得被钉上罪魁祸首的名头。千秋骂名谁能担得起。

见岳肃如此回答,沐义的脸色难看起来,冷道:“这是你铜仁府治下的事,怎么能由黔国公上陈表章,这一来,岂不是无私也有弊。府台大人,我看还是你上奏朝廷的好。要不然两个月之后无法破案,你哪辛辛苦苦赚来的功名……”

“本府的功名不由主簿大人操心。”岳肃现在也把脸沉了下来,“刚刚你也说了,铜仁府是本官治下,一切都应该由本官做主。本官接印之时,朝廷并未下令,让本官限期破案,铜仁府公务繁多,总不能为了一桩案子,就动用铜仁一地的全部精力吧。还请主簿大人回去转告国公,就说本官会尽力的。”

“尽力,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破案。我丑话可说到前头,就两个月,过了期限,你不想走,黔国公也会把你参走!”

沐义的声音是越来越大,根本没把岳肃放在眼里,摆明现在就是给岳肃下最后通牒。岳肃的脾气终于被他点燃,喝道:“主簿大人,你口口声声说两个月无法破案,这是朝廷的规矩,还是你家黔国公的规矩?黔国公不过是管理云南军务,我贵州铜仁府的政务想来也不必他老人家操心。这桩公案,横竖都是本官治下的事,他若以苦主的身份关心此案,本官自是欢迎。倘是咄咄逼人,休怪本府不领他的情面!”

说完,岳肃将茶杯端起,“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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