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昭忙将手帕接过来。
“劳烦公公了,我自己来吧。”
官家哈哈大笑,“瞧把你吓的,没出息!吾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起来吧,别跪着了。”
蒋文昭忙赔笑谢恩,“谢陛下体恤。”
官家又笑着问:“爱卿想要什么赏赐?宅子或是金银财宝,吾都能赏赐于你。”
蒋文昭忙拱手道:“回陛下,微臣不要这些,只想请陛下瞒着臣一个小小心愿。”
“哦?是何心愿?且说来听听。”
蒋文昭组织了一下语言,怯怯道:“微臣最近偶感身体不适,进来夜里常常失眠,后发现原因竟是为家事所烦。
不瞒陛下说,我家夫人有孕了,还是双生子,几个混不吝的子女又到了适婚年龄,臣想提前辞官,回家处理家务。
毕竟臣的夫人如今是高龄,并无心思打理府中事物。”
就在刚刚官家生气那会儿,蒋文昭几乎一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初步算了一下,如今的那些肥皂铺子已足够他养老,就算被官家收回,大不了他就帮白岚打理打理她手头的铺子,定能过得风生水起。
可命只有一条!
他刚刚真的觉得自己与死亡无限接近。
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手头有钱,枕边有人,膝下有子嗣,然后安安稳稳渡过后半生。
白天在院里晒晒太阳,晚上与白岚唠唠家常。
理想不要太简单,生活不要太惬意。
他不敢想象继续掺和在这些国事里头,他有几个脑袋够砍,有几个家够抄。
就算不惹怒官家,也总会被小人盯上。
这种靠替官家和朝廷办事,靠命博来的荣华富贵,他是真不稀罕。
哪知听了蒋文昭这话,官家的眼神变得忧郁起来。
乍一看,就像是要哭似的。
“连蒋爱卿也要弃吾而去吗?吾在朝中孤立无援,好不容易才找到爱卿这么一个与众不同、事事为吾着想的臣子,最终还是要弃吾而去吗……”
额……
蒋文昭语塞。
这感觉,怎么怪怪的,倒像是女孩子撒娇?
他心里直翻白眼,孤立无援?弃吾而去?
官家怎么把他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反倒把蒋文昭说得跟个渣男似的?
哦,知道了。
这是要打感情牌了!
果然,紧接着官家就开始说:“吾不是怪你,就是气你为睿弟说话,你可知两年前睿弟做过什么事?”
蒋文昭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想着别别别,我可不想知道。
知道的太多,容易被灭口。
可还不等他张口拒绝。
官家便自顾自道:“两年前,顾海康与程涟争夺丞相之位,两人逗得死去活来,他两明明都是吾看重的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吾只希望他们相亲相爱、齐心协力,本来吾已经拟了圣旨,让他两同为丞相,左右之分……”
没曾想,官家最爱的弟弟宋睿竟是教唆顾海康,一起斗倒了程家。
而后还连程家旁支都没放过,一把火将程家旁支也烧了个干净。
官家已经失去左膀,不想再失去右臂,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程家之事压了下来。
没想到顾海康在做了丞相之后,狼子野心,竟阳奉阴违。
如果不是宋睿推波助澜,程家也不至于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