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珩也微微一笑,眉间平添了几分慵懒媚气。“二哥落子时多了一分犹疑,少了往日的潇洒大气,焉能不是被心事所累?”
羿攸芒不置可否,只笑看了他一眼,手上拿了两颗白子摆弄。“人生一世,怎能无几件烦忧之事。”
“那二哥又是为何事烦忧呢?”
羿攸芒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曾经为了一块美玉同别人打赌。玉乃灵气之物,美玉认了谁,另外一人就放手,因为若是纠缠争斗,伤了玉,对谁也不好……”
“结果呢。”禹珩不以为然地落下一颗子。
“……结果那玉终是认了那个人。”羿攸芒淡笑,“其实,那块玉本就是那人的,只是他不知道珍惜,而我也不甘心……”
“那块玉真有那么好?”禹珩漫不经心地道。
羿攸芒闻言眸中光芒一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不好,也不会有第三个人来觊觎。”
禹珩手指一颤,黑子“当”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片刻后,不慌不忙的拾起,放到该放的位置。
一旁的妙衣云里雾里就像是在听故事,不过这故事也颇无趣,看来古代人的幽默细胞似乎挺有限,说话不是文绉绉的之乎者也,就是像在打哑谜。
“……那虽是块璞玉,却灵透洁净。我只希望,觊觎她的人,莫要因想据为己有而毁了她。”
禹珩皱眉:“二哥这是何意。”
羿攸芒望着棋盘扬唇微笑:“只是提醒罢了。某些人的性情,为兄虽说不上看透,却也知道几分。”他渐渐收敛了笑容,郑重地看着对面的人,“就像他小时候,自己喜欢的东西得不到,硬是把它砸烂了让别人也得不到……”
“那是老三逼我的。”冷厉的声音令妙衣不禁战栗了一下。心里也有些奇怪,不是在说不相干的人么,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禹珩身上了?两兄弟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他那样对你是错了,可你加于十倍的还回去难道就对了?”
妙衣还是第一次看见羿攸芒有如此严肃的表情。同时见禹珩已面如寒霜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偷偷瞧了瞧左右想着如果万一那个冷美人发飙自己怎样才能在第一时间逃出危险范围从而幸免于难。
眼看着导火索已经引燃,禹珩忽然挑了挑眉,淡淡的一笑:“二哥是来替老三讨回公道的么?”
羿攸芒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意思,何需顾左右而言他?”
禹珩嗤笑道:“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何用?老三从前怎么折磨我的,二哥并非不知吧。”
折磨?妙衣心中一怔,想起那天他淡淡讲述过的一些往事,原来那也并不是全部么?
又是沉默。好一会儿,羿攸芒轻声问道:“旧伤还疼过么?”
“……没有。”禹珩有点不耐烦。
“那就好。”
冷凝的气氛淡去,妙衣也跟着呼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绑在身上,听着倒计时的滴答声,想象着死相的惨状,却在快要提前吓死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倒计时在五秒的时候忽然停止。那种感觉,大概才足以形容她此时快要虚脱的心情。
由此可见,她在齐王府的生活有多么不易。
羿攸芒走后,禹珩还独自一人坐在亭中,看着一盘残局微微怔忡,不知在想些什么。
妙衣的腿已经站的快僵掉,不敢出声,只咬牙坚持着,心里把万恶的等级制度骂了不下百遍。
“妙衣。”禹珩突然道。语气平静的就像早就知道一般。
她条件反射般地抬眼,忽然意识到他刚才唤的是她的名字,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王、王爷……”
“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罚你?”
“什么?”心里越发惴惴。
“欺瞒本王还活在世上的,你是第一个。”禹珩不紧不慢地道。
她瞬间石化,瞪大了眼看着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禹珩转过头,忽然淡淡的一笑,却若万千桃花刹那开遍,灼灼妖娆。令她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又“怦怦怦”地活过来,热血一下子从足底涌起,大脑有十秒钟的空白。
“以后你就做本王的书童。”他扔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得心脏病的。
书童就书童吧,她认命了,总比让她立刻去死要强一点。虽然后来在她的书童生涯中很多次都觉得还是那时候干脆死了的好。
与其说是书童,不如说是N陪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