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当我喜欢进贝勒府似的,不能出门,不能上山,不能下河,不能跑跳,连大声唱个小调都不行……这贝勒府里除了陈设华美一些,吃用好些,我真不知道还有哪里比山野好。”
&esp;&esp;听着茹蕙带着一肚子不乐意的嘟哝,看着自家主子再次握紧的拳头,高勿庸缩了缩肩:这位姑娘还真是敢比啊,堂堂大清贝勒府,居然还不如乡野之地入她的眼,爷这刚消下去的火只怕比先前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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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康熙四十年四月,皇帝巡幸永定河,御驾出巡途中,皇帝每日仍旧如同在紫禁城中一样处理各地送来的奏折,出巡亥字亥字三十号所写的奏报一字不差背了下来。
&esp;&esp;一直背到茹蕙说贝勒府除了华美一些,吃用好一些,没觉得还有哪里比乡野好时,皇帝的脸上已经出现愠怒之色了。
&esp;&esp;“头脑简单、天真无知、目光短浅、不知天高地厚……就这么一个乡野之中处处可得的女子,老四看中她什么?”
&esp;&esp;中年太监低下头,没敢接声。
&esp;&esp;嫌弃完儿子的眼光,皇帝哼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既说三十知道老四在门外,她可知老四后来如何?”
&esp;&esp;见皇帝还有兴趣垂询,中年太监再次开口背诵:“……茹氏又道:只是普天之下,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论回乡野还是在贝勒府,于她,都是主子爷的人,因此,自然是主子爷让在哪儿便住哪里。
&esp;&esp;三十问:‘姑娘既知,何以还使小性儿?’”
&esp;&esp;茹氏道:‘主子当面,不敢以言相欺。’
&esp;&esp;三十道:‘此性当改矣,否则日后必无宠。’
&esp;&esp;茹氏答:‘欺瞒不过得一时之宠,失宠后必零落入泥,莫若初时以真性相见,便是无宠,亦问心无愧矣。再则,俗语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主子爷天皇贵胄之身,性、智肖似圣上,皆英明神武之辈,自幼所见,更多智之辈,如我这般憨傻之人,你以为什么能瞒过他?’”
&esp;&esp;皇帝轻哼了一声:“至少知道本份,算她还有点小聪明。”
&esp;&esp;中年太监目光微抬,见圣上并未开口阻止,便继续往下讲:“后,四爷转身出了安院,没再去见茹氏,只让府中高总管支应安院一应用度,莫使短缺,而今,安院的禁令仍不曾解除。”
&esp;&esp;皇帝静静靠在枕上,中年太监安静站在原地。
&esp;&esp;半晌,皇帝突然问:“茹氏女样貌若何?”
&esp;&esp;中年太监不假思索:“三十号禀道:茹氏十岁,天真善良、有乡野孩子独有的爽朗与率性;肌似玉,肤如雪,颜若牡丹;喜时声似百灵,悲时又如杜鹃泣血;身姿绝佳,既长,貌必倾城。日用俭朴,视珍玩如土瓦,看琉璃如瓦盆,不慕富贵,安贫乐道,天性中有遁世之意,性情柔弱,心智不足以匹配样貌,若不得皇家庇护,来日必遭不幸。”
&esp;&esp;皇帝失笑:“你手下这个三十号有点儿意思,她分明是说这茹氏是个样子货,如同名贵的花瓶,只有身处皇室才会被小心保养,若遗之于野,必会落得瓶碎人亡的下场?”
&esp;&esp;中年太监默然点头。
&esp;&esp;不知是因为听了一场八卦,还是知道四子看中的女人不存在威胁性,皇帝的心情很愉快:“你吩咐下去,既然老四喜欢,就让你手下的人看着点儿,别在老四失去兴趣前让花瓶儿打破了,再找人去教教她,让她学学怎么侍候人,没得让朕的儿子在她那里受气。”
&esp;&esp;“回圣上,两个多月前,四爷请了孝懿仁皇后娘娘的大宫女秦珍教养茹氏。”
&esp;&esp;“是小珍啊。”皇帝脸上的笑容一顿,沉默了片刻:“他倒舍得。”
&esp;&esp;是夜,御驾驻扎,皇帝得到消息,内大臣费扬古身体略有不适。
&esp;&esp;“让老四代朕去看看。”
&esp;&esp;四阿哥得了自家老子吩咐,带了一些药材补品,去看他老丈人。
&esp;&esp;费扬古见了这个女婿,不敢失礼,厮见过后,两人便坐下聊了聊。
&esp;&esp;说心理话,对这个皇家女婿,费扬古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思及前些日子得到女儿传来的消息,说这个女婿对一个乡野女子无比上心,一时没忍住,不轻不重地出口敲打了几句。
&esp;&esp;四阿哥一脸平静地听完,也没什么表示,只开口宽慰了费场古几句,让他多保重身体,看着天色,便辞出回了自己的帐子。
&esp;&esp;等到费扬古歇下时,突然一个激宁,自床上坐了起来:他居然开口管到四贝勒府里去了,四阿哥待他确实恭敬,可再怎么的那都是皇子,他今儿这是发热昏了头,还是怎么的……
&esp;&esp;另一头,探完费扬古的四阿哥则在帐中默默坐了半个时辰,才叫了苏培盛侍候梳洗,歇下不提。
&esp;&esp;……
&esp;&esp;四贝勒府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