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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卞庄心里有千言万语,他想请教修练的问题,想问关于雷灾的问题,想问师父为什么这么久了才来看他……如此多的问题,到了嘴边却不知先问哪一句好,最终他跪下道:

“师父,徒儿两百年前得蒙师父教诲,如此大恩,此生难忘,然时至今日,仍然不知师父名号,心中有愧,恳请师父告知。”

老头儿点了点头,心道这卞庄外表虽然粗鲁,但这几句话却问的甚为得体,看来也是粗中有细之人。

“我乃天辅星君,位列北斗九宸之一,与你前世乃是好友,因前世情面特来指点于你,但你切不可向他人提及我来,更不要说我是你师父。”

“仙人干涉凡间事务乃是大忌,我上次传你天书已遭非议,这次下凡来指点你实是瞒过了诸天,偷偷过来的,切不可让他人知晓。”

卞庄甚为感动,他叩地拜谢道:“师父大恩,徒儿莫不敢忘。徒儿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外人泄露半句。”顿了一顿,又道:“徒儿有很多事情想师父指点。”

“不忙”天辅星君微笑着扶起卞庄,把他带到桌边的一张木椅上坐定,自己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现在,你把这些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慢慢告诉我。”

“是,师父”卞庄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就从两百年前自己修丹开始一直讲到神霄被带走,小鹤去了九仙山为止。期间卞庄笨嘴笨舌有数处说不清楚的地方,在天辅星君的引导下,总算也能表达明白。

“嗯”天辅星君举起手里的茶,押了一口,缓缓的伸出手道:“痴儿,可否借你的《万化道经》于老夫一观?”

卞庄心道:这本书是神霄留给我的,珍贵无比,然而师父是天上神仙,怎么会贪恋这凡间之物?这《万化道经》我看不懂,此时师父在前,正是天赐良机,要好好请教。

想到这里,卞庄不再犹豫,他双手捧书献上,道:“还请师父指点。”

天辅点点头,他接过《万化道经》就着桌边看了起来。他开头看的极细,极认真,往往看到后一页后还会往前翻,卞庄大是奇怪:书的开头都是讲一些故事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然而心里虽有疑问,却不敢在这时候问出来。天辅看到一半页数时,速度开始加快,到后来,随手拨动就是数页过去了。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天辅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卷,他把书放于桌上后叹道:“果然了不起!”

又见卞庄一脸期待却又惴惴的表情,天辅笑道:“痴儿,你修行可是遇到苦处了?”

卞庄赶忙跪地叩头道:“是,徒儿当年混沌度日,尝尽世间疾苦,得蒙恩师指点,教我修丹之术,此后一百年间,日夜勤修,虽不得闲暇,心中却是安乐,但自从度灾以来,无论我哦怎样修炼,修行毫无进展,心中苦闷,望师父救我!”

天辅道:“以你自己看来,你修行为何毫无进展?”

卞庄再次叩首道:“师父,徒儿已生心魔,不能改变。这些年来,我无数次发誓要勤修苦练,无奈每次坚持不到一会,就心神不宁杂念丛生,将前面所发誓言忘诸脑后,再也无法专心一致……师父,我虽欲改变自己,奈何力不从心啊。”

天辅问道:“徒儿啊,你既知是心魔作祟,那你可知你的‘心魔’是什么?”

卞庄愕然,喃喃道:“心魔……就是心魔喽,就是阻碍我修行的东西。”

天辅摇摇头,拿起《万化道经》说道:“这本书里第一页就说到‘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所有问题都可以细分,你不去细分,却只是把这些问题统称为‘心魔’……唉,白白自怨自艾了一百年,正如缘木求鱼般可笑。”

第十三章 求道之法

卞庄汗如雨下,双膝跪地道:“还请师父教我!”

天辅道:“你的解法还是要着落在这本《万化道经》里,嗯,这本书不是老夫之物,将它传与你,并不会被人看出是老夫在帮你,不算违背天条。”

卞庄心中砰砰直跳,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书非同小可,能得师父讲解此书,那是天大的福缘,遂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天辅笑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凳子示意卞庄坐下。

待卞庄坐定,天辅将书竖起,指着上面“万化道经”四个大字,对卞庄说道:“你可知这书名是何意?”

卞庄略一思索,说道:“这问题徒儿也想过,思来思去,觉得这‘万化’应该是千变万化之意,这本书莫非记载的是一种高超的变化之术?”

天辅摇摇头;笑道:“你的所谓高超变化之术不过是‘形变’小道,算不得多了不起,与书名无关。”顿了一顿,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天空,说道:“你这些年来,修仙求道,可知‘道’为何物?”不等卞庄回答,天辅继续道:“‘道’是万物之根,世界本源,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等身处万物之中,若想求道,当逆溯而上,于万千表象之中找出那唯一的真道,这就是这本书名的由来。‘万化道经’,嘿嘿,‘万化道’是万物化道之意。‘万化道经’就是教你如何求道的书。”

卞庄目瞪口呆,半响说道:“万物化一,万物之根……那师父,这个‘道’究竟是什么?”天辅转过身来,笑笑,说道:“‘道’是万物之根啊。”卞庄急道:“那么万物之根又是什么?”天辅道:“万物之根就是‘道’啊。”看着卞庄错愕的表情,天辅哈哈大笑,说道:“痴儿,非是师父不说,你可知‘道可道,非恒道’?恒道不可说,不能说!”

“因为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够让你明白‘道’是什么。夏虫不可语冰,对于没经历寒冷的虫子来说,你就算跟它说的天花乱坠,它也不明白‘冰’是什么,你所能说的就是告诉它有一种东西叫做冰,给它一个名字,一个概念而已。”

卞庄若有所悟,他点头道:“师父,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天辅道:“你明白了什么?”

卞庄思索半响,摇头道:“师父,我说不上来,但我确实明白了一点东西。”

天辅哈哈笑道:“你可知你为什么说不出来?因为人的语言有缺陷,无法完全表述出所有东西,‘道’就是这个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的东西。”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人之智得益于‘名’,但人亦被‘名’所限,这点你要记住,求道过程中切不可被‘名’所惑。”

“我虽不能告诉你‘道’是什么,但我能告诉你求道之法。”

天辅翻开《万化道经》第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念道:“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必作于细’四个字便是求道之法。见卞庄茫然,天辅又道:“譬如‘道可道,非恒道’这句话中的三个‘道’字何解?”卞庄躬身道:“还请师父详解。”天辅道:“第一个‘道’字是指技巧、规律,前面我曾说变化之术乃是‘小道’,这个‘小道’里的道,便是指技巧;第二个‘道’是指说话,表述;第三个‘道’才是指那个万物之根,世界本源的道。这三个不同的东西,在语言里统一都唤作‘道’,那是因为人的智力有限,无法在语言里表述万事万物,很多东西都是用统一名称称呼,你若是不能细分,便会受限于名,偏离事物本真,”

卞庄暗暗点头,听了师父的讲解后,他犹如盲人开眼,见到了一片崭新的世界,叹道:“原来如此,师父,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天辅点点头,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卞庄,你既已明白,那么我便考你,‘我’是什么?”

卞庄愕然道:“师父,你不是说你是天辅星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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