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脚步轻快地进到那扇门。
白棠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像姑爷这样温柔、体贴,对小动物有爱心,对娘子痴心、细心的男子,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号钟、绕梁一早崇拜她家郎君,围在崔缇身边说尽好话。
“阿娘,你找我?”
裴夫人捧着一盏香茶润喉,头微抬:“宣儿,你随为娘来。”
裴宣笑吟吟地跟过去。
走到更为安全隐秘的空间,裴夫人一手扶在花瓶,颇为自得道:“前路的荆棘娘已经为你摆平了,剩下的,要你自己来了。”
“阿娘说的是……”
“既然钟意她,非她不可,圆房不能拖。只有她做了你的人,才是咱们裴家认可的儿媳,否则,终究是一个存在隐患的外人。”
裴宣眉眼的喜色渐渐淡下去:“如此贸然草率,对她何其不公?”
“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道?你身上背负全家的生死荣辱,娘只是要你破她身,你也做不到?”
裴夫人不愿强逼她,思量须臾,话音一转:“我看她待你情意深重,她是你苦苦求来的妻子,你忍心教她枯守空房,尝不到敦伦之乐?”
看她低头不语,裴夫人趁热打铁:“男女有别,若是顾及行房时被她发现破绽,你大可少去这点顾虑。娘已经和她说了。”
“说了?”裴宣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说了什么?”
“……”
饶是面对的是十月怀胎的亲女儿,话到嘴边裴夫人还是觉得羞耻,只是和家族兴衰比起来,这点羞耻算什么?
她落落大方,轻描淡写:“你的’男儿身‘保住了,但已经是个废人了。”
裴宣常年与男子打交道,哪能不懂说一个男人是“废人”的深意?
一团热气窜上脸,她顾自羞恼:“阿娘,您、您怎么能……”
“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你迟迟不肯动作,是要急死我么?没有那玩意,你可以用手,用舌,随便你用什么。”
她沉着气往袖袋摸出备好的册子丢过去:“好好学一学,光晓得逮着姑娘嘴巴亲,丢人。”
“……”
裴宣脑子发懵,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又气又笑,俏丽的小脸苦兮兮的:“阿娘,你怎么能害孩儿呢?这要我出了门如何面对缇缇?”
裴夫人被她那句“缇缇”激得脊梁骨发麻,一头稀奇她端正清直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肉麻,一头暗恼她有贼心没贼胆,丢人丢到家。
“总之你看着办,莫要辜负为娘和你娘子的期待。”
“这、我……”
裴夫人看不下去,一手扶额:“宣儿,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瞒住你的身份、彻彻底底除去这隐患,你就要心狠。你不狠心,别怪娘帮你狠心。”
她背过身,音色沁凉:“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娘派人动手,你细思量。”
弦外之音听得裴宣脸庞热意刹那褪得干干净净。
想也知道,能稳坐宰相正妻位子的人哪能没点手段?没点狠辣?
房间寂静。
留给人思考的余地不多。
裴宣攥紧厚厚的册子,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她咬紧牙:“孩儿听娘的,但除了我,谁也不准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