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非白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他生平不愿见的人不多,这楚长留绝对算头一个。楚长留好男风,整个大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时他初见到他,不知此事,与他相交,深深被他狂傲不羁,嬉笑怒骂皆随心,无拘无束的姿态所折服,与他同游山水共一月有余。后来某一日夜晚,楚长留提着一壶酒,踩着月色来到他房间,极其自然的笑道:“非白,你已陪伴我一月,我早知该回报与你,但还是不舍早早与你分散。你是知道的,我一旦与谁亲密过,就不会再回头找他,像你这样的男子,我可是万分不舍呢。”
阮非白脸色通红,手指直发颤,半晌才蹦出一个字:“滚!”
楚长留倒是毫不在意的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酒,高高举起,让它凝成一条线慢慢滑入喉中,邪笑道:“这么激动干嘛,总少不了这一步的,我也不会让你白白跟着我。”
阮非白紧紧盯着他,那双如冰雪般晶莹的眸子像是燃起了火,直至楚长留有些诧异的站起身,慢慢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从未听说过我,只是想把我当朋友吧。”
“你说呢?”
楚长留苦笑:“以前……也有人这么告诉我的,只是后来……”他的脸上闪过迷离、怅惘、苦痛、厌弃之色,又慢慢归于平静,“所以,你不用这么说的,我不信。何必来那些虚的呢?想要就直接说,我又不会看低你。”
阮非白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空灵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楚长留,我阮非白此生都不想见到你。”
那时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间的恼怒失望,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个肯放在心底以诚相待的朋友竟会这样,还有他居然会这般想他吧?所以心底觉得不堪,恨不得擦去那人曾在自己生命中出现的痕迹。
“非白,你可是想起了昔日我们在一起的情景?不然怎么这幅表情呢?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魅惑无比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阮非白烦躁的看着在自己周身游走的手,气恼道:“拿开。”药效已开始挥发,本是严厉的指责,此刻说出来却更像是呢喃。
他仔细打量一下楚长留,闷声道:“为何穿成这样子。”
楚长留穿着紫色锦缎,将他修长张力十足的身躯完美呈现,而那大开的领口,光洁的胸膛上浅红的印迹,披散开来的青丝,怎么看都有几分妖媚。他低低一笑,嗓音在喉咙里颤动,神色愉悦的说:“自然是为了我的非白了。”
阮非白挣开他的怀抱,一下跌在床上,扯过薄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才淡淡的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肯好好跟我说话?”
“说什么?我怎么没好好说了?哦,合欢的药效很强吧,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该不是想听我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吧。”楚长留半点不受影响的调侃着,没个正形。
阮非白懒得搭理他,摸到枕头下的异物,拿过来看,原是一把剪刀,他毫不犹豫的就往手腕上戳去,被楚长留狠狠打下,“你想做甚?”
阮非白眼皮半敛,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仍是一副淡淡的神情,“想办法解毒,总不能就这么死掉。“
“你这是何意?还真当我楚长留是那等人了?你以为我就真的没有朋友了?若不是今日随别人去了那楚玉馆,无意间听到王道穆那老东西对馆主说的话,我又何必抛下当红小倌,救了你来此处?”
楚长留使劲捏着他的手,力气大的吓人,那双眼睛更是骇亮,那样的光芒,让阮非白一时愣住,竟找不出词来反驳。
且听着楚长留接着道:“你以为在那老东西眼皮子底下救得你很容易?此刻那个小倌恐怕就在屋内替你上演一出戏,供那帮人在外好好‘细听’呢!你可倒好,半句好话没有,还敢给我使脸色!合欢,在那等东西眼里自然是了不得的圣药,在我神农谷弟子楚长留眼里,确也是算不得什么!”他气呼呼的拂袖站起身,走向里间。
神农谷?为何从没听他提过?还不待阮非白细细回想着跟他交往时的点滴,想从中找到相关的只字片语,就把走出来的楚长留打横抱起……
“欸!你这是干嘛?放我下来!”他一张白如玉的脸涨成猪肝色,也未见他有丝毫动容。
“吵什么吵?就你现在,能走几步?”楚长留翻个白眼,大步往里去,“泡个药澡还这般要死要活的,你还真当我非你不可了?”
阮非白不顾理会楚长留的冷嘲热讽,看着房间里冒着热气的大桶,转过脸怀疑的问道:“你真的是神农谷弟子?”
回答他的是被毫不留情的丢进桶里的扑通声。
楚长留冷冷一笑:“这时节还有心情怀疑别人,看来也不是很严重,你就自己一人呆在这里,一觉醒来,应该也大好了。”
“欸,楚长留,你的意思是我得泡这么一晚上?你神农谷弟子就是这般货色?”
“哼,怎么解毒看我的心情,由不得你来说。”楚长留神气的看着他,挑眉笑得开怀,“你能奈我何?”
“那你,好歹帮我把没办完的事办完吧。你楚长留的朋友怎么可以就这么吃个闷亏呢,你说是也不是?”阮非白眨着眼睛看着他,”要不要凑近听我说该怎么做?”
楚长留仍是狂傲无比的神色,步子却不由自主的挪过来,僵着脸撇嘴道:“且先听你说说,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
阮非白微微一笑,眼里犹如一朵花绽放开来,轻微咳一声,才慢慢细语。
楚玉馆。像这样的地方总有那么几间房子做了些手脚,用来供客人听与看隔壁房间的动静。此刻,就有一群人聚在这间房子里,透过小孔,细细看着那个白衣少年在一个大汉的蹂躏下发出模糊的呻吟声。那少年白衣披散,黑丝在地上铺开,如同上好的缎子,而从那孔里看到的大块白色肌肤,耀着人的眼,那样艳丽刺激的画面,尽管只隐约看到一点,也有人都快忍不住那急促的呼吸。但当中的那个人没动,其他人再怎样也不敢先行半步。
门外传来轻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