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鹤看着头顶上伸下来的枝叶,没有说话,她不像是意外,或是害羞到说不出话来,更像是奇怪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
静默了片刻之后,似乎是意识到那并非自己的幻听,江雪鹤才看向雁归秋,问她:“你想好了吗?”
雁归秋说:“想好了。”
最早应该是在一见钟情的时候就想好了。
而在刚刚看到江雪鹤一个人站在病房,同时遭受到双方的质疑,她就忍不住想——为什么她不能直接走过去,站到她的身边?
哪怕是站在江夫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我是她女朋友”,雁归秋也毫不畏惧。
她见过的、经历过的远比江雪鹤更多。
她能够体会到江雪鹤这些年的为难与曾有过的委屈痛苦,也不惧于站在她的面前,挺着脊梁陪她一起承担所有的风雨。
雁归秋是个敢于想、也敢于做的人,但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用言语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的真心,所以“仪式感”成了助力。
然而就在她站在病房外感到懊恼的那一刻起,什么“好日子”、什么“仪式感”都被她彻底抛到了脑后。
唯一的迟疑犹豫只剩下该如何叫江雪鹤相信自己。
雁归秋深呼吸了一口气,搜刮着许久之前看过的恋爱指南,预备着尽可能完美地去应对江雪鹤可能会有的疑问。
江雪鹤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的笑了笑,说:“好啊。”
雁归秋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啊?”
她呆愣在原处,眼睛眨了又眨,听见江雪鹤笑出了声,才回过神来,确信那并非自己的错觉。
江雪鹤第一次露出类似恶作剧成功的表情,笑着问她:“意外吗?”
雁归秋恍惚地点头,呆了一下又想起来问:“真的吗?”
江雪鹤说:“真的。”
到底是哪个“真的”?
雁归秋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打成了好几团结,乱糟糟地撞来撞去,理不清头绪。
直到跟在江雪鹤身后上了车,雁归秋还恍惚着,看着旁边的人问:“哪个真的?”
恶作剧还是真的愿意给个名分?
见雁归秋抓着安全带不知所措,江雪鹤扭过头捂着嘴笑了一声,勉强止住了笑,才转回来,伸手帮她把安全带扣上,然后伸手抬起雁归秋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看清面前的脸,雁归秋终于拉回一点神智,正想问些什么,江雪鹤微微探过身来。
一个吻落下来。
这一回是印在唇上。
同样是蜻蜓点水的一个轻吻,但这一回的含义却毋庸置疑。
江雪鹤坐回去,看雁归秋脸上红了一片,才问她:“这样够真了吗?”
雁归秋捂着脸点头。
江雪鹤降下两边的车窗,微凉的风吹进来,滚烫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静默之中,江雪鹤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雁归秋的信号接收部位慢了一拍,等到过了第二个红绿灯,她才反应过来。
“明天?”雁归秋脑子终于重新转起来,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明天机票来不及买,后天吧,正好回头跟小何姐说一声。”
好像还遗忘了什么。
雁归秋没有来得及多想。
“你父母那边呢?”江雪鹤问。
“什么?”
“你父母那边工作不忙吗?”
“他们还好,只要不出差,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回家。”雁归秋说道,“而且上次我妈来的时候,说这段时间不怎么忙,我妹妹要是有空说不定能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