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旅馆外半条街的电线杆下,头顶是滋啦滋啦作响的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在电线上——竟然又是一对。
我抽着烟发呆,风把指尖带得冰凉,却不能给我脑子降温。
烦。
烦烦烦烦烦烦——
在这支烟燃到一半时,气急败坏的嘶吼声由弱至强,层层递进式的传到了这条巷子里——
“你——这——家——伙——”
“今天一直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找我麻烦,也该给我适——可——而——止——了——吧——”
这是人的喉咙发出来的声音。
“咚——”
这是什么东西被砸向地面的声音。
“咦、咦啊——请、请原谅我——啊啊啊——”
这是什么人发出的悲鸣。
然后在我面前,银色的、看起来似乎是我方才购买香烟的自动贩卖机被人以不自然的力道整个甩飞了出去,一起被撞飞的还有人的躯体,大概率是方才发出那声悲鸣的人。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烟灰都差点抖掉在手指上了。
最后宣告这一幕如美国的爆米花动作大片终结的,是从巷子的入口走过来一个头上还流着血、金发的酒保服男人。
我的目光没有遮掩,自然被他察觉到了,可他扭头过来同我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我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人是我的高中同学——
“……平和岛……同学?”
“啊?”他好像还有点沉浸在方才的盛怒之中,但还是尽量压下情绪看向我:“你认识我?”
我无奈的说:“我是你高中的同校,曾经我们同班过一个学期,名字是一枝,还记得吗?”
他头上还滴着血的样子有点渗人,我有点担心他会失血而休克,但平和岛静雄仿佛一个没事人似的,他先是“啊”了一声,然后静立了几秒,我猜他应该是在努力回想我是谁,然后他似乎找到了答案,也对我说了声:“你好,一枝同学。”
我见他完全没有处理伤势的打算,只好提醒道:“伤口没关系吗?”
他说:“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他是不是对自己的伤势有什么误解?
我从口袋里取出手绢,走到他旁边说:“……还是擦擦吧。”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会弄到上面都是血的。”
“手绢脏了不就脏了,还是处理伤势要紧。”
最后,我看着平和岛静雄擦了头上的血迹,光洁的脑门丝毫无伤,他说:“……只是看着吓人,我没有说谎。”
我看了看满是红色的手绢又看了看他的头,突然感觉很不科学。
“手绢。”他将全是血的手绢摊在手心里,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是在问我要怎么处置。
我说:“……给我吧。”我等会儿找个地方扔了算了,当着他的面这么做我怕会让他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