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卿感到了微微的心酸——花千媚死了。
西日玄灏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变化,问道:“你会为她难过?”
楚长卿压抑地道:“你不仅追着你的岳丈一路狂打,还把你的岳母宰了!”
西日玄灝瞬间冷了面孔,楚长卿却觉得浑身一轻,仿佛心里的悬石放下了, 两人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中。
“你走吧,朕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若你再出现在朕的眼前,就是你的死期!”
楚长卿叹道:“我还走得了吗?”
万福的身影远远地出现,越来越近。
西日玄灏凝视着他道:“朕与她的一战无可避免。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你又是大杲朝廷的忠臣,不是朕要为难你,而是你自己为难你自己。亲情和忠义,你其实己经抉择过了,因为你想摸那个带结。此刻你还有一次机会……”
“不必多言了,陛下。”楚长卿打断了他的话,在一前一后的虎视眈眈下,楚长卿果决地下跪,“请恕臣愚钝,臣确实不如陛下,陛下其实从来雛有改变过心意……”
西日玄灏勃然大怒,却来不及发作。在他的怒视中,楚长卿自废修为,浑身骨骼剧烈爆响,浑厚的气力四处疾射。万福垂目,不忍目睹。西日玄灏嘴角抽搐,想不到楚长卿竟如此决绝。
地宫飘浮起尘埃,尘埃落定后;楚长卿瘫痪在地上,微笑道:“也请陛下不要为难自己。”
西日玄灏阴狠地看着他,楚长卿毫不畏惧,甚至体会到了灏帝隐藏于心的真性情,原来这个男人越是狠毒,就越是心软。
地宫不久就恢复了平静,万福背着昔日的宿敌,跟着西日玄灏离开了。
三人走后,桃夭才敢露出头来张望,她身侧卧着的应太妃,也就是应淑妃斜着独眼嘲笑道:“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下手?”
桃夭答:“我不行,那种最巅峰的对决,我出场就当炮灰了。”
“还有我呢!”
桃夭冷笑道:“想我放了你?门也没有!”
应淑妃尖利地道:“他弑父夺位,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吗?”
桃夭冷静地答:“机会不好,我要等好机会。”
“再等下去,你就更没机会了!西日玄灏如今的修为已达到了万福的境界,再过几年,一百个你也杀不了他!”
桃夭踢了她一脚,“闭嘴!”
应淑妃却不罢休,“被你这个小贱人关押了这么久,我受够了!你自己没能耐报仇,又不肯放我动手,今晚那么好的时机都错过了,雍帝若地下有灵,肯定会诅咒你! ”桃夭被她激怒,开始拳打脚踢她,她被打得翻滚,嘴上却始终骂个不停,“你不是忠诚于雍帝吗?哪怕明知被他屠宰了全家,哪怕他根本当你是个玩物!原来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你心里根本就没有雍帝……”
应淑妃被打得鼻青脸肿,桃夭打累了后,就气喘吁吁地坐下了,骂了句,“你这老东西真是可恶!”
应淑妃哼了一声,却闭嘴了。等到桃夭平下气来,察觉不对劲已然太迟。应淑妃—个鱼跃弹身而起,—脚踩在了桃夭的腹上,桃夭惨叫连连,随后又被她连踩数下,死状极惨。可怜她死前想的却是,当日为何不死在西日雍手中?曾经的一代妖娆,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便宜你这贱人了!”应淑妃冲桃夭的尸体吐了口唾沬。她忍辱到今时,就是一直在等待时机。以她武圣巅峰的修为,要化解桃夭的迷毒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她需要一个焚契机,让桃夭打她,她便可借机滚动身体,让桃夭的拳脚落在相应的穴位上。今晚这个良机终于被地等到了,桃夭错失了一箭双雕——杀掉西日玄灝和楚长卿的机会,她却得到了翻身的机会。
将桃夭的尸体挫骨扬灰后,应淑妃漫步于地宫中,发出了一连串的狂笑。幽暗的光线下,一连串浑浊的泪珠儿坠落,旁人只见她狠、只道她悍,可又有谁知,她内心溃烂到无法愈合的伤?
王氏被遣送到花野身边,两人重逢,恍如隔世,四目相望,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底是花野先展开了双臂,将王氏拥入怀中。王氏先是默默流泪,而后轻声啜泣,最后放声大哭开来,花野抚摩着她的后背,柔声好语安慰。
王氏哭到累了,忽然抬起泪眼,说了句:“我已经老了。”
花野捧着她的脸道:“不老,你若老了,那我肯定也老了。我还不老,所以你也不老。”
王氏看着他又流泪了。
此时,应三德撞门而入,见此情景直言道:“花参军,你还有心思在这儿郎情妾意啊?西秦己经开始集结兵马,从山头望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花野松开了王氏,道声:“等我回来。”
花野跟着应三德走了,王氏的眼泪也流干了。她明白西玄灝放她回到他的身边,就是给她一个机会,成全这一段不伦之情。她更明白花野的心,好男儿志在护国佑民,她能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这就足够了。
暂且不提王氏的心思,花野与应三德到了主帅苏信房中,后者正在焚信。应三德眼尖,一眼看到了落款名——令狐团圆!他当即冲上前去,夺过了残信。花野看得目瞪口呆,行事如此莽撞,也只有应三德干得出来。
应三德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拿眼使劲瞪着苏信,苏信不睬他,他就将残信递给花野,“你给我看看,那女人都写了些啥? ”
花野仔细一瞅,却是一首词,中间已被烧毁,能辨认的就头一句和最后半阙,“衰草沉沙,枯花乱径,疏桐摇碎弯钩……谁共筹谋?廿载风尘里,几度沉浮!问遍江河湖海,天与地,哪有扁舟?千劫后,繁华落尽,白骨荒丘!” 难怪应三德看不懂,花野也看不懂,只得苦笑着将信交还给苏信。
苏信继续焚烧,直至烧烫了指头,“这既不是情书,更非叙旧,这是一封邀战信。”苏信忍着指痛,竭力平静地道。
应三德睁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