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啊,这边有你一封从北京来的挂号信,你是现在看,还是直接给你送回旅馆呢?”
礼堂内,程诺正和工人师傅们搭建义卖会现场,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回头去看正是蔡元培本人:“要是我建议的话,回去看最好,但我猜你忍不住。”
“谢谢蔡公,没想到您还亲自跑一趟。”程诺拿起毛巾,将身上的土甩掉,走了过来:“是杂志那边?还是科学院那边?不对,应该是郭守春的试验田吧,这一发水估计被冲得差不多了。”
蔡元培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带着莫名的恨铁不成钢:“你呀,是不是还把一个重要人物给忘记了,亏人家还专门给我写了一封,着重交代要给你的信好好转交,没想到终究还是错付了。”
“是她?”听完这话,程诺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苗条的身影,有些不敢确认道:“是文茵吗?”
蔡元培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对啊,这是茵茵给你的,所以你要现在看吗?”
程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微微发烫,接过信封,上面赫然写着程诺亲启的字样,寄信人正是文茵。
被这一番调笑,程诺本来打算是回到旅馆,换身干净的衣服静静地观看,没想到拿过信之后,心里直痒痒,一会儿拿出来看一下,一会儿拿出来摸摸,仿佛上面有特殊的魔力似的。
旁边的姜蒋左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到一边:“哎哎哎,今天怎么回事啊,被蔡公喊过去一趟,怎么就心不在焉的,干体力活时还这样,容易出大问题的,不对,你怀里藏着什么?”
程诺心里一惊,忙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哪有,我是想着咱们义卖会搭建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拍卖筹款,到时候就能帮助灾民同胞,心里高兴,怀里只是痒痒,该洗澡了,没什么大事。”
姜蒋左皱着眉头,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继续多想:“七八年的交情了,我就勉强相信你吧,等忙完这阵,回去带你搓澡,这南方找个澡堂还真不容易。”
看到对方相信了,程诺悄悄松了一口气,故作澹定地在身上挠了挠:“不说搓澡还好,你这一说,我这身上就跟蚂蚁爬了似的,浑身刺挠。”
好巧不巧,夏天本来就穿得少,若不是顾忌身份,程诺他们二人早就赤膊上阵,上半身就单衣一个,这么一活动,那封信直接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抢在程诺前面,姜蒋左先一步把信捡起来,本来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看未拆封后便作罢了:“程诺亲启,好秀气的笔迹,这一看就是女生写的啊,好你个老程,不声不响的背后搞起了小动作。”
哪能由他乱来,程诺一把将信抢了过来,将褶皱抚平:“哪有,就是同事之间的互相交流,不是你说的那样。”
上过一次当,怎么可能还上这个当,姜蒋左伸长脖子,看到寄信人名字后怪笑道:“文茵,文茵畅毂,驾我骐馵。好名字啊,嫂子人一定很好吧?”
“人是很好,呸呸呸,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是嫂子了?”程诺习惯性的回答后,立马回过神来:“就是正常同事,人家现在是北京大学的行政,跟我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姜蒋左打趣道:“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不是嫂子,是弟妹那就更好了,怎么样,你们合过八字吗,我三舅公就是做这个的,老神了,要不要给你们看一下,就当随份子了”
“赶紧打住,玩笑开到这里就可以了。”眼看着越说越离谱,程诺一把将其推开,寻得一处相对安静之地,拆开信封认真看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记录文茵来到北京大学工作以后的点点滴滴,有身份转换后的短暂不适,也
有日常所开心所难过的事,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小女生的碎碎念。
看着这些文字,程诺的心也跟着回到了北京,两人仿佛一同坐在了小河边,任凭微风掠过,在河面上掀起一丝涟漪。
字字没有说到思念,但字字皆是思念。
随着书信的继续阅读,他最近积杂的烦恼也随之散去,内心重新回归平静,换来一种持续的满足感。
等到看完最后一个字,准备把书信重新放回信封时,忽然发觉里面竟藏着一个书签。
禁不住好奇,程诺把书签拿出来,上面写着一首诗:
“梁楚连天阔,江湖接海浮。故人相忆夜,风雨定何如?
三见莲花开,频呼堕梦回。今夏更惆怅,南去几时来?”
女生的心思赫然映在纸上,程诺看完当即就有一种回去要见到她的冲动,不用说话,单是看看便是极好的。
那边姜蒋左八卦之火仍在熊熊燃烧,频频往这边看,搬桌子时一不留神就被夹了一下手指头,他的末梢神经瞬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
“嘶~”
疼的他直呼冷气,抱着手指头,一屁股坐在程诺身边。
“好啊,你马上也是有人心疼的人了,不像我孤苦伶仃,就算是受伤了也只能自己忍受,哭都没人看。”
说着还特别贱贱的把受伤的手指在程诺眼前晃晃,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受伤,眼里还悄悄往书签上瞥。
“院长就是院长,还有人写情书,梁……梁什么来着?”
眼看着头都要伸到书签上,程诺一把攥住姜蒋左受伤的指头:“梁什么也不能梁上君子,我看你这还是不够疼。”
稍微一用力,姜蒋左立马疼得哇哇叫:“哎幼~果然有了女人啊,兄弟二字怎么写的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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