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牌不仅是自己的依仗,也是对方的县尉腰牌,是极宝贵的东西,她自然要好好保存。
放在胸口衣襟中,是李青芝认为目前最稳妥的地方。
腰牌为铜质,本该是冰凉的,但范凌触手却是一片温热。
那是少女的体温熨烫的。
想到这,范凌目光闪烁,不自觉摩挲了几下那腰牌。
“随我回去吧。”
范凌不动声色地将腰牌挂在腰间,对着还尚在羞窘不安中的少女道。
李青芝听这话自然喜不自胜,忙站起来,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样。
不用再颠沛流离,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李青芝已然十分满足了。
掀开帘子,行到外间,胡娘子做着果子,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笑语道:“范郎君和叶小娘子要走了,不留下喝杯茶?”
秉着生意人的热络,胡娘子挽留了一句。
范凌摆了摆手,只言下次再来饮茶。
新东家都这样说,李青芝自然更没有什么意见,只安安静静跟着出去了。
暮色降临,热意退散了许多,空气中添了几分徐徐凉意,外加着诱人的饭食香味。
李青芝跟着范凌走在长街上,看着到了夜晚不减反增的摊贩营生,心中诧异极了。
不同于魏地,听说上京对市井营生管控极强,日暮过后,天色一暗,官府便不再允准商贩们做生意,只有到了第二日的辰正时分,市井生意才会开放。
父王并不认可这道政令,觉得民生多艰,做些小生意罢了,何必拘着他们的时间,市井应该繁华热闹一些才好,便在就藩第一年,便明里暗里解了宵禁,还了魏地百姓轻快自由。
李青芝也是在魏地那般商业繁荣,市井宽松的环境下长大的。
然到了这陈州小县,竟发现入暮后小贩们仍旧摆摊叫卖,食肆酒肆也都是红火地开张着,酒客食客络绎不绝。
范凌悠哉游哉地行在前头,目光懒懒地在长街两侧的繁盛喧闹间扫过,要不是身后有一阵零碎又急促的步子跟着,他都要以为今夜还是他一个人了。
偶尔回头瞧那个东张西望的小娘子,范凌发现她不时地打量着两侧的营生,一双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像是星子在闪烁。
莫不是又饿了?
转念想想这也正是饭点,人又饿了也是常理。
“饿了?”
灯火阑珊下,李青芝瞧见行在自己前头的少年,也是自己的东家回头,语气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她确实是饿了,便实诚地点了点头。
“有些。”
但李青芝并没有想要求什么,毕竟她怀中还抱着个油纸包,里面还剩下三个肉包子。
“那便去前面吃点……”
范凌也还未用夕食,此刻嗅到了街巷中传来的饭食香味,腹中也开始空落落起来。
抬脚就要往街角那家他惯常爱吃的肉汤铺子里去。
“我还有三个包子没吃完,也不必麻烦的。”
李青芝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什么事都未曾给东家做,便一直让人破费,心下有些难安。
在寂静的夜色中,少年眉眼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锐利,模模糊糊地,像笼着寒雾。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语气都扬了几个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