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人生早就各自陷在困顿与泥泞中,又因为命运的交织被迫牵扯在一起。
秦晏同他说过,迟绯月要找到自己失踪的母妃,所以也不会和他走。
最终他还是推开了她,将那些旖旎的、波澜起伏的心思尽数压下去,淡淡道:「公主醉了,醉后的话,当不得真。」
迟绯月被他推开,竟也不恼,只是淡淡将揉皱的裙摆展平,冷嘲道:
「林遇辞,你真是个胆小鬼。」
「是。」
「本宫都敢,你为何不敢?你怕秦晏?」
「……是。」
迟绯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她走时天色已暗,徒留满室冷香,与被风揉碎的月光。
林遇辞伸手去捉,可什么也没捉住。眼前一片空荡荡的黯淡,像是方才那落在他面前,被淡香缭绕的艳丽绯红色,只是他的幻觉。
3
秦宣辗转打听,专门请了一位神医来替他诊脉。
那神医说,林遇辞这眼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除去视物无色外,未来可能还会波及其他。
且无药可医。
秦宣不住唉声叹气,可林遇辞竟然不是很难过。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我自小视物无色,可独独近日见一人时,觉得艳丽难挡,这是何故?」
神医蹙眉细思,半晌才道:「并非医理可以解释。」
林遇辞说不出话来。
非医理可以解释,那便是天意所为。
天意要他看到这团灼眼的光,又不能揽入怀中。
后来那个宫变之夜,他就站在门口。
看着迟绯月与秦晏并肩走进大殿,看着秦安的尸体软塌塌落在地上,看着秦子阳震怒又仓皇的神色,看着秦晏将长剑刺入秦子阳心脏。
母亲的大仇终于得报,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终于落了地,可随即又有什么,空荡荡地发着昏。
苍白的月光里,秦晏走向迟绯月。
她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林遇辞知道,自己永远失去她了。
他的眼疾越来越严重,已经常常在行走间就昏迷过去,于是他连门都不出了,只是在家里待着,听说了一些外面的事。
立冬那一日,秦晏登基为帝。
未立后宫,也未立迟绯月为后。
但除了她,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
那天深夜,秦晏突然造访,他扔下满满一袋金叶子,命他去江南休养。
「马匹与宅子朕给你备好了,那边也有不少擅长医治眼疾的大夫,你可以留在那边,慢慢医治。」
林遇辞嗤笑一声,缓缓道:「皇上为何要赶我走?是怕我留在京城,与公主再有什么纠葛吗?」
「林遇辞。」
他已经不大看得清秦晏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冷冽的声音,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狠意,「这是圣旨,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