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以前我被关起来时,每日里我只有一个盼头,就是等着你来。那个时候,只要每日能见你一面,我就可以继续活过那一日。”他缓缓地说,声音像是从钝刀上刮过去的,“现在我自由了,我却……我却不知道自己在盼什么了。”
&esp;&esp;他停顿了很久。
&esp;&esp;“阿寄,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低声道,“你永远不会知道。”
&esp;&esp;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好像在宽慰他。他就在这种无言的宽慰下笑了。他伏低身子,与她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微热的酒气吞吐在她的耳畔,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esp;&esp;阿寄的眼睫微微一颤。
&esp;&esp;她想,待到日上三竿他醒来时,兴许就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吧。可是她却忘不掉。
&esp;&esp;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
&esp;&esp;
&esp;&esp;顾拾在宿醉过后发了热,从未生过一点小病的身子竟然就这样病倒了。顾真倒是假惺惺地给他派去了几位御医看治,也无非是开了些调理的药方,嘱咐要安心静养,切忌劳累,并且暂戒房事。
&esp;&esp;得了这几句医嘱,顾拾立刻委屈得什么似的,每日里便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柔顺地看着阿寄,好像是阿寄把他害病的一般。阿寄本就心软,顾拾又最是擅长打蛇随棍上的,愈加地颐指气使起来,玉堂殿里的厨子小厮都被他使唤得团团转。
&esp;&esp;到了~
&esp;&esp;☆、
&esp;&esp;顾拾一下子站起了身来,身前的案几被他的动作带倒,哐啷摔翻过去。他的眼中猝然燃起了奇异的火。
&esp;&esp;“我已当过皇帝了。”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双眼一眨也不眨地观察着檀景同的表情。
&esp;&esp;“我知道。”檀景同颔首,“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esp;&esp;他拍了拍手,帘外的一名宦官弓着身子踱进来,走到了顾拾面前。顾拾看着他抬起头,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
&esp;&esp;——钟嶙。
&esp;&esp;顾拾的手不自觉在袖中握紧成拳。
&esp;&esp;檀景同笑了笑,“你们也算是仇人见面了吧?不过他,”他拍了拍钟嶙的肩膀,“他有兵。”
&esp;&esp;顾拾的话音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帮我?”
&esp;&esp;檀景同一怔,“……我们不是朋友么?”
&esp;&esp;顾拾清冷地一笑。
&esp;&esp;檀景同顿了顿,“你难道从没有想法?我不相信。你三岁退位,直到如今,你难道从没有一点想法?”
&esp;&esp;顾拾道:“我没有。我只要——”
&esp;&esp;“你只要阿寄,是不是?”檀景同冷冷地道,“可单凭如此,你没法子留住阿寄。你只有变得更强,变成最强,才能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女人。顾拾,这算是姐夫的教训。”
&esp;&esp;顾拾沉默了。
&esp;&esp;檀景同又道:“我听闻你爹娘是被顾真逼死的?顾拾,其实你只是面上装得云淡风轻,你的心里,其实早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不然的话,你为何要跟袁琴联手起来?”
&esp;&esp;顾拾眼帘微合,声音变得安静,“你如何知道……”
&esp;&esp;“你带阿寄来见我的那一场御宴上,其实皇帝是安排了刀兵的。他想在筵席上杀了我,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了。”檀景同道,“是袁先生劝他改了心意。我不明白袁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亲去问了他。”
&esp;&esp;顾拾沉默良久,不再接话。
&esp;&esp;这时,钟嶙走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