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又递了过来。“生气,会怎样”。
我一怔,想到苏曼腿上的烫伤,狠狠心道:“你再伤害她的话,以后我永远也不会再见你了。”
话音刚落,我顿时惊于身前那女孩几乎是立刻掉出眼眶的泪珠来。她也不擦,就任由那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尖尖的下颚处凝成一团,然后瑟得一声滴落在她手中摊着的记事本上。
“哑哑……”因为生气而硬起的心肠瞬间软了,我头疼不已地拍拍脑袋,想安抚她又怕她得了纵容,前功尽弃。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继续写着,字迹被泪水浸泡得模糊了,递到我面前。“我,很喜欢,思归姐姐”。
心头大乱,我无奈叹道:“哑哑,我也很喜欢你,就像是喜欢一个小女孩,一个小妹妹。你懂吗?这样的喜欢不是唯一的,除了你,我还会喜欢很多人,这屋子里的姐姐们,她们都是我喜欢的人,为什么哑哑喜欢我,却要讨厌我喜欢的人呢?”
“不要喜欢她们”。哑哑眨了眨眼,洋娃娃般长翘的睫毛已然是被泪水糊作了一团。
“哑哑,不要为难我,好吗?”
她沉默了,我看着她一脸的梨花带雨,心下实在不忍,抽出旁边的纸巾便要给她擦干净眼泪。谁料她却蓦地抬起一手在我心口处按了按,又快速收了回去,停在了自己的心口,轻轻一按。
我为她擦泪的手顿时僵住了,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哑哑,别闹了。”
她不再流泪了,果断地又开始写了起来。在我僵住的当口,几张纸片一口气塞了过来。
“我只喜欢,思归姐姐”。
“不喜欢,你和别人”。
“只喜欢我,好不好”。
我默默地站起身,不言不语地看了她好几秒,内心的沉重几乎乌云压城般滚滚而来。哑哑对我的心思,要比我原先预想的还要严重,原以为只要我小心处理好便不会引人误会,可眼下看来,真是我太乐观了。自闭的孩子本便比常人更容易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人或事物上,她执着找了我这么久,又哪里是我几句不痛不痒的道理就能说服得了的呢?哑哑对我的感情,未见得一定是爱,可她这样强烈的独占*已然给我的生活和我爱的人带来了烦恼……只怕现在不是我要作选择,而是形势逼得我不得不选择了。
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地笑了笑,隔空撞见苏曼似无意间掠过的眼光,我咬了咬唇,心中再难过也已然做了决定。无论如何,苏曼,我不会让你再蒙受任何伤害,一定不会!
李管家很快便开车过来接了哑哑离去,临去时她不安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几次伸手想要拉住我的衣袖都被我故作无视地避开了。送了他们进电梯,我返回家中,一进门就被仲夏勒住脖子按在沙发上。“好哇你,原来你跟那纪二小姐好多年前就认识了,竟然都没告诉我!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我们Vanessa今天可是受委屈了,你要不好好给个交代,看我怎么收拾你!”
“仲夏,放手。”我被她勒得到底是有些喘不过气,还是苏曼心疼我,掰开她手把我拉了起来。
“Vanessa!”仲夏是把对哑哑的不满都发在我身上了,眼见苏曼出手,顿时跳脚。“人家都欺负上门了,你竟然都不生气?”
“别人家的事,你跳什么脚。再说思归不是把人送走了吗?”初夏拽了她一把,为她的脾气简直无奈了。
我挨着苏曼坐下,想着她刚遭受的无妄之灾,心里顿时疼一阵烦一阵。
初夏忽然道:“不过,那个纪二小姐看起来,或许不会轻易放弃吧。”
初夏开了口,仲夏立马跟腔:“你看你都招惹了些什么人。”
我满心想辩解我真没招惹谁,却又因着苏曼的事心底先是虚了,只好讷讷地认了仲夏的挖讽。
“行了,一人少说一句吧,她还只是个孩子。”一直沉默着的苏曼终于开口了,说话间掠了我一眼,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别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了,只是一点烫伤,不打紧的。”
“苏曼,我会和纪家说清楚的。”咬咬牙,我说出了心里的计划。“你受的委屈,我记住了,你放心,今天的事,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
“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就好。”苏曼淡淡一笑。
我正要再说什么,门铃忽然响了。离得门口最近的仲夏随即跑过去开门,“华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我一怔,就见秦霜华正从玄关处走进来,边走边问:“渺飒人呢?”
“我师傅打电话说她不来了,怎么,她没和你说吗?”我错愕地看着秦霜华一身正装却明显风尘仆仆的样子。
果然,她一听我的话立马停住了脚步。“她和你说去哪了么?”
“她说心烦,要去飙车。”我回忆着电话里渺飒和我说的话,“但是没说去哪飙。华姐你怎么不直接打她电话呢?”
秦霜华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的郁郁,“她不接我电话。”
我与苏曼对看一眼,心中顿时慨然,看来我是问了愚蠢的问题,这俩人必是闹了别扭,否则渺飒也不会心烦,秦霜华也不会扑空了。
“既然来了,干脆就在这等等吧。”苏曼道,“Musa的心思一向来得快去得快,说不定一个人没意思,又过来找思归了。”
“倒也是。”秦霜华笑道,随即过去坐在了苏曼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