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宴结束,她才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凤咸王,先行离开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径找到了马厩,却见马厩外只有一个小童在守着,而内臣口中的异香她闻也闻不到,想来已经消散了。
匆匆忙忙下,她又轻步踩着高墙上的青瓦,不过多时便到了大理寺,主厅和侧厢里无人,而审讯室里却隐隐有两人气息,想来那内臣应当会将厉青凝带来此处审。
幸而屋外无人把守,她伺机而入,待屋里审问的人出来后,才从正门走了进去。
漆黑的审讯室里忽然又泻入了光,那一线光爬上了地面的石板,又沿着粗陋的木桌落到了桌前坐着的人脸上。
坐在其中的厉青凝眼眸微眯,丹唇微微一动,正要说话时忽然顿住了。
她本以为是审讯她的人又回来了,不曾想,门外挤进了一个朱红的身影。
那人逆着光而来,反手合上门后,又轻步走到了她面前。
屋里的刑具一样也未动,桌上干干净净的,却放了十数个瓷瓶。
鲜钰心一颤,咬牙切齿道:“厉载誉要将你赐死?”
看红衣人轻手轻脚走近,又磨牙凿齿地开口,厉青凝微蹙的眉一舒,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些,竟然笑了。
鲜钰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那瓷瓶里的应当不是什么毒药,她耳廓微微一热,才问:“瓶里是什么?”
厉青凝未立即回答。
她怎么也想不到鲜钰会来,不曾想梦里被她伤透了心后甩袖而走的人,如今竟还是找上了门来。
梦里幕幕可见,她对鲜钰千般不好,纵使她是有那么些可取之处,可何德何能令这人百般不厌。
过了许久,厉青凝不答反问:“你……”
鲜钰双手撑在了桌面上,垂下眼看着坐在桌对面那欲言又止的长公主。
“殿下想说什么,莫不是要托孤了,本座可不想替你养那什么兽奴。”鲜钰啧啧叹道。
厉青凝:……
她一听就知这人是对方才宴上之事耿耿于怀,这才动了动唇道:“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又微微抿起了唇。
话必定是得说的,若是不说便会像梦里那般,两人渐行渐远,可这话得如何说……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本宫想问,你是不是也做过那些梦?”
这话说完她喉咙已干得有些发紧,心也高悬而起。
闻言,鲜钰愣了一瞬,她依稀能猜到厉青凝梦见过什么,可未想到厉青凝会亲口提及。
她耳畔微微一热,总觉得在审讯室里说这事儿有些难为情,心道厉青凝果真是变了,和前世的矜持自重相去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