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先一步毒杀他,哪怕你也明知庆王的凶戾,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成功。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我自那日起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你又是什么身份来替我做这些,来替我送死!
雪明明是轻柔的,却砸得韩祯入骨的疼,疾奔的所带来的风硬如冰刃,不断将眼角泛起的潮湿割去,刺得双目模糊。
一阵窸窣让几乎陷入混沌之中的韩祯倏然地抬起了头,只见不远处的雪地之上,几个黑影前后而至,但它们显然没有料到在这里会有个活人出现,死死地盯着韩祯,后颈毛发竖起,发出威胁的低吼。
韩祯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庆王那句话,
野狗,循尸而动。
饥饿的它们是在寻找新鲜的尸身。
绝望就想一根无法挣脱的绳索,一圈一圈地缠向韩祯,缠得他几近窒息,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即使明白这些将满身的杀气敛下,静静地看着那几只亮出獠牙的恶犬。
似乎是不再感到有威胁,饥饿的野狗也不愿再与韩祯纠缠,它们低下了头,在雪堆里不停地嗅着,逐渐聚拢在一起,迫不及待地用前爪在雪上刨了起来。
但下一刻,一声尖利的犬吠划破了寂静的暗夜,几只野狗被割断了喉管,涌出的血滚烫鲜红,融掉了它们身下的雪,也露出了一只似乎比雪还要惨白的手。
这手冷极了,握上去的那一刹那,韩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可这寒意没有打算放过他,在心头密密麻麻地噬咬着,侵魂入骨。
这雪下的,正是明彰。
韩祯小心地将掩住明彰面上的浮雪拂去,首先刺入双目的,却是嘴角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咯咯作响,韩祯甚至不敢去探察他的鼻息是否存在,唯有这绵软的身体让他稍稍心安,哪怕是自欺欺人。
风雪依旧呼啸而下,将远去的脚印与血迹层层掩埋,这里就如从未有人来过一般,重新归于死寂。
混混沌沌中,一个锦服少年正低头与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说着什么,只见那女孩惨白着一张脸,仓惶地转身跑走,在经过湖边脚边一滑,竟落入水中。
少年蹙了蹙眉,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总缠着殿下的小郡主,却未曾想过要她的命,虽无奈,但还是疾奔过去将她救起,让其他人刮目相看。
过后,那小郡主便再也不见了,少年心中一阵畅意,隐隐感受到了算计后如愿的快感。
此后的他一次比一次熟练,一次比一次淡然,直到有了那个始终跟随着自己的身影,他便更是无所畏惧。
一晃长大,一个青年奔跑着,用力地想追上那个始终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可是他明明没有动,为什么自己用尽全力都无法靠近。
这个背影是谁,为什么自己已经模模糊糊,却依然凭着一股执念用力追赶,哪怕片体鳞伤。
“明彰,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