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广汉顿觉手臂剧痛,五指竟然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脱手放开长剑。
而池簌的手指,也已经同时不偏不倚,点在了他的心口之处。
如果这是一把剑,而池簌没有收力的话,穆广汉此时已经当场毙命。
当池簌收手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就完了?
这场打斗着实算不得精彩,只因两人之间根本就不是有来有往的过招,而只是池簌轻描淡写地做出了一个动作。
一个,可以夺人性命的动作。
皇上先前也曾经见识过池簌出手,知道他武功极高,但穆广汉也并不是在夸大其词,他和王苍确实都是大内属一属二的高手,经历过层层遴选,才有了如今的位置。
因为如今皇上的皇位并未从父亲那里和平继承,而是旁支经历过激烈的宫变才得来,他自从登位之后,格外小心谨慎,对于宫中的守卫十分注重,所用的侍卫们也都经过了精挑细选,身手高强,忠心耿耿。
故而皇上对他们很有信心,想着池簌武功是极高,但大概也就是比穆广汉等人稍胜了一筹的水平罢了,却没有想到双方实力相差竟然如此悬殊。
池簌对付穆广汉,简直就像是大人随手制伏嬉闹的孩童一样简单,这一点的认知令皇上震惊无比,又不免寒心。
但皇上可不知道,池簌的真实身份是七合教教主,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他的武功即使在整个武林当中,也是百年来都未曾有人企及过的境界,若不是因为应翩翩在这里,七合教就算派遣使者,也不会让教主亲自出马。
皇上能够见识到这样的武功算是因缘巧合,大内这些侍卫实在已经算是难得的人才,只是他们遇到的对手实在太过强悍罢了。
皇上目光复杂地看了池簌一眼,只见池簌淡淡抬眸,也与自己对视片刻,而后便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眼,但他方才的目光之中,分明竟隐隐含着一丝警告。
池簌这次出手,并不是单纯为了自证清白,更是一种对于皇上的威慑。当众把朝廷打击的颜面无存,很明白地表示他已经不耐烦了。
皇上既然有意与七合教修好,那么便装的诚心点,示好之后就不要又百般猜疑试探,要不干脆就还保持以前两不相干的状态。
他倒好,一方面看似十分礼遇,封侯重赏,另一面却又处处猜疑,处处试探,实在叫人觉得烦不胜烦。
皇上不是太后亲子,上面没人辖制,自登位以来,国家又外患渐轻,时局太平,何来有人敢对他这样施以警告?见池簌如此,不禁怒气潮涌,只是强自抑制。
池簌的武功这样高强,又出身江湖,野性难驯,只怕若是当场把他逼急了,弑君的事他都不是做不出来。
更为可怕的是,七合教中还不知有多少如他这般的高手,这样一想,这个教派实在是强大的可怕,还需要徐徐图之,以怀柔手段来安抚。
皇上此时总算明白了,为何前代帝王都对七合教如此的敬而远之,看来这帮匪类确实是不好招惹,自己想要将他们吞并,还是心急了。
他淡淡看了穆广汉一眼,说道:“武安公的身手那是没的说。穆统领,既然你输了,那么看来杀死王苍的凶手确实应该不会是武安公。”
穆广汉满脸惭愧之色,冲着皇上行了礼,又对池簌说道:“武安公,方才是我冒犯了,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我是万万比不了的。”
池簌道:“穆统领客气了,切磋而已,无妨。”
潘迟心里本来已经有一多半认定了池簌是凶手,如此一看,不免又犹豫起来,也因为自己的怀疑向池簌赔了罪:“那这样看来,这名刺客确实应是花费一段时间搏斗之后,才将王副统领杀死的。但下官很奇怪,这搏斗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听见动静也就罢了,王副统领自己竟也没有叫人来帮忙,却是令人不解。”
池簌道:“其实我的心中,也有疑问之处。”
潘迟拱手:“武安公请讲。”
池簌道:“尸体上满是伤口,周围也有不少飞溅的血迹,说明这两人应是经过一番激烈搏斗的,看王副统领的样子,我敢肯定,那名凶手身上一定溅了不少鲜血。”
“我观宫中内侍、宫女、侍卫们,身上的服饰皆是偏于浅色,那么鲜血溅上去一定十分明显。就算这座宫殿暂时空置无人,但殿外平日里总是该有些侍卫们巡逻守卫的。难道这么明显的血迹以及血腥气他们都注意不到吗?换言之,凶手是如何避开这宫中的所有人,带着一身血迹藏匿的?”
众人不禁陷入沉思,池簌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
之前他们满宫搜遍,都找不到那刺客,很多人也在怀疑,刺客是不是已经藏在了人群之中,装作某位侍卫或者宾客,否则宫中布下天罗地网,此后又一连搜查了好几天,竟连半个可疑人员都没找到,是绝对不合情理的。
但每一位前来赴宴的宾客们也都被仔仔细细地搜了,刺客满身鲜血,绝对不可能不动声色地混在人群中。
在那一晚的排查中,除了之前被应翩翩打晕,又遭池簌剥去衣服的那名侍卫之外,并没有人丢失自己身上的衣服,所以刺客换衣的可能性便也断绝了。
池簌这个问题看似只是细枝末节,但是仔细一想,确实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