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ia小姐就在我身边。”
听筒里传来盛誉的声音,他的声线本就偏冷,被电磁包裹过后,更显的不近人情,话语本身也简洁凝练:“让他们送你。”
冬宁道:“不用,我坐地铁一样的……”
“你那腿,准备走多久去地铁站?”
“我……”
盛誉又说了句:“我在忙,就这样。让他们送你。”
电话挂了。
法国人脸上的笑容没下去过,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上了车,冬宁才发现,后座还有一个中国人。
是个女生,年纪比法国人小很多,从妆容和气质上看,三十岁左右,不到四十岁,但本身并不显老。
对方也笑着对她点头,没说中文,用英语说:“你好,ia。”
冬宁只好也微笑,说你好。
“我叫anne,你是来这边找朋友么?”
冬宁猜想,这个女生应该也知道她的住址,点了点头,又说谢谢她们,还要绕路送自己一趟。
anne说不客气,反正他们也还在工作。
寒暄了几句,anne给了冬宁一瓶水,也没再一直拉着她说话。
没一会儿,车厢内响起了舒缓的小提琴曲,更加稀释了空气的沉默。
冬宁听了几个音节,就认出来是盛誉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名字叫《玫瑰人生》。
他俩第一次商量以后可以去法国留学那天,盛誉拿手机给冬宁放了这首曲子——他的音响也拿去卖了,不光是鞋和音响,一切失去以后不影响基础生活品质的东西,都被他给卖了。
那时候,大一的第二个学期结束了,李淑琴也刚做完第一次手术。
从开始住院,到做手术,基本花光了盛誉的存款。
盛誉没停止过工作。
他倒不是做类似端盘子洗碗这样工作量大、来钱慢的体力活,高考毕业后的整个暑假,他几乎都在电脑跟前待着,把上高中以后荒废的编程捡了起来。
一开始,他在网上接一点简单的网页设计,慢慢有人介绍钱更多的单子,再后来,从大一下学期开始,他就去了互联网公司上班,日夜颠倒,或是日夜连班。
赚得很多,也被压榨到了极致,密集地加起班来,半个月就能瘦四五斤。
他本身还不是胖的人。
但是他从不抱怨,不是忍着不抱怨,是没想过要抱怨,因为——因为冬宁觉得,他其实表现出来一直都挺开心的。
累狠了,也最多回家抱着冬宁睡十几个小时,亲密的动作有一条界限,他从没踩过线,总是点到为止,冬宁却还是招架不来。
第二天起床,他就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冬宁,意思是笑话她没体力。
说到有关于未来的话题,盛誉的兴致也总会比平常高一些——他虽然习惯做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在一起久了,冬宁也慢慢能感觉得到他情绪的变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