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怔怔的盯着那根电线杆,瓢泼暴雨从四面八方毫无章法的泼洒在电杆周遭,甚至连猩红的血液都来不及蔓延,就被稀释在混浊的水洼里。
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一瞬间,没了。
终于有人崩不住,捂住耳朵瘫软倒在地上哀声嚎哭,男人倒在房前十米的地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活下来。
眼前的破灭让所有人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防线顿时溃成一盘散沙,刚才还在咬紧牙关极尽克制着恐惧的难民们再也承受不住,崩溃的痛哭失声。
“我的儿子还没回来,”一位中年妇女掩面哭泣,悲痛呜咽,“我找不到他了。”
他们都是那个男人,此刻侥幸存活了下来,可之后呢?
风雨飘摇的世界,哪里还有安全的栖息之地,家园被毁灭,自己无路可逃,他们躲在这暂时安全的房子里,却感受不到真正的安全。
“别哭!”金发男孩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嘴巴哆嗦得控制不住打颤,他不愿相信,自我安慰的望向窗外那根电杆,“不会死,他不”
话还没说完,一颗粗壮的大树再次倒下,倾压到那根电杆上,残败的树枝彻底将男人倒下的地方掩埋,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叶旎失神的杵在原地,耳边哀恸的哭喊如洪水般淹没了她残存的最后一丝乐观,脑子卡顿着再也运转不动。
“墙顶裂开了。”
一个本地的中年妇女坐在墙角,哭得面目扭曲,她止不住抽泣的盯着天花板的角落,“裂开了。”
男人们还在努力平复着情绪,见状抬头望向天花板,一条蜿蜒曲折的黑色裂缝悄然从房顶盘旋而下,在雪白的墙面分叉绽开。
诡异,带着某种宣告的意味。
众人看着那道裂痕如伺机而动的毒蛇,慢慢延伸着入侵他们心里最后的的防御。
已经无力再挣扎。
叶旎望着那条裂缝,直到这一刻,近在眼前的死亡让她对这场灾难的恐慌终于具象了起来。
一小时以前,她甚至还心存一点天真的妄想,不停告慰自己只要躲在这房子里熬到台风过去就好,这栋房子有那么多房间,他们总能撑到最后。
恐惧,担忧,无所适从,心惊胆颤,万千的情绪从心里泄闸而出,横冲直撞的交杂着充斥到四肢百骸,人却僵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清晰了。
17级台风,早上她还在问林汀越,他们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五公里外的诊所,玛吉蜷缩在诊疗室的墙角,右手举着快见底的输液瓶,冗长的导液管在身前绕过,连到他的左手手背。
林汀越拉来一张移动病床挡在头顶,给他撘出一方安全空间,层层包扎的小腿如粽子一般厚重得无法收拢,被迫伸展在病床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