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赤膊的上身只着一件粗布坎肩,且坎肩并未贴身,被一层浓密的汗毛从下面支棱起来。
借着月光再向脸上看去,一副黑灿灿的脸庞上,最突出的便是通红的一个蒜头鼻。
“嗝!”
那黑脸蒜头鼻的大黑汉,张口先打出一个酒嗝,但令人称奇怪的是,并未闻到任何酒味。
整个江面上弥漫着一股轻轻的檀香气息。
对面大汉抹一把鼻子,微眯双眼喝道:
“对面何人?敢破开咱家的行军阵界不说,且还斩坏了咱家的帅旗。”
对面一发喊,程羽直感到手中不叫剑再次猛然一颤,原本恢复流光溢彩的剑身,又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程羽闻着对面溢出的股股檀香气息,疑惑的同时,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但见来人连声发问,想必是对方也有结界之类,方才不巧正被肆意开合的不叫剑怼上。
虽说是无意,但也确是不占理,因此他将不叫剑插回蟒皮剑鞘内,拱手冲对面一礼,解释道:
“在下程羽,方才在江面……”
“等等!你叫什么?”
对面红鼻黑脸大汉终于睁开醉醺醺双眼,瞪着程羽反问一句,却不待程羽答话,蒲扇一般的大手张开冲程羽比划一下,示意他先不要言语,而后便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将程羽瞧了个仔细。
……
嘉菲此时立在江边,翘首向江面上空看去,只见一袭白衫的文生公子对面,有一黑大个掂着一把小磨盘一般大小的菜刀,正与雀大仙隔空对峙。
猫妖虽然听不到上空二人的对话,但眼中所见却是清清楚楚,只见那位黑大个一脸疑惑的将程羽上下打量个遍后,一副恍然大悟状,便冲着对面白衫公子指指点点起来。
嘉菲眉头一皱,那黑大个举止粗俗,大大咧咧,毫无礼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在其手中上下挥舞。
再瞧程羽这边,原先剑气纵横的不叫剑早已不见踪影,看模样被雀大仙像护犊子一般,收进了蟒皮剑鞘内。
她开动青光法眼神通遥遥望去,只见黑大个身后那道虚空裂缝内,隐隐可见旌旗招展,魅影重重,竟将整片江面的月光遮住。
在后方的嘉菲都能看到,借助其法眼神通的程羽立在当前,自是瞧得更是清楚。
在那漆黑虚空之内,似有千军万马一般,阵阵排列整齐,且隐隐还能听到战马低嘶之声。
程羽收回目光,看向对面那手执菜刀的黑大个,只见对方正盯着自己衣襟领口,伸头张望,意欲一看究竟。
程羽心生疑虑不知对方何意,下意识便向领口摸去,却闻听对面黑大个已嚷起来:
“果然是你!”
对方连连的迷惑举动在程羽眼中看去,戒备之心反倒放下了稍许,只因其虽举止粗鲁,但并未看出多少恶意。
“敢问阁下,认得鄙人?”
程羽将不叫剑负在身后问道。
“认得认得,自是认得,你不就是那梁圣姑口中时时提起的那位,嘿嘿……”
这黑大个口称梁圣姑三字,结合其阔口内四溢的檀香气息,再加上虚空内飘扬旗帜上的那个“屠”字,令程羽当即想起,乾元州那位女府武君梁红玉曾经说过,今年在京城轮值天下都武庙的,乃是肃州的那位屠户武君。
当时他还随口念了句:仗义每多屠狗辈。
莫非就是此人?
看去八九不离十。
与此同时,程羽恍然黑大个为何指着自己领口,原来是他衣襟内,揣有梁红玉相赠的那枚武君令牌,对面这黑大个定是察觉出令牌气息。
“敢问阁下,可是肃州武君?”
程羽直接开门见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