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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第1页)

其三,有了卖杏的经历,她明白了村人的隐秘心思。他们一心想赚钱,却苦于找不到赚钱的门路和领头的人。自己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相信自己的竞争,必会赢得村人的支持,从而实现自己的心愿。

其实,因了暂时地胜出,她已经让突如其来的激奋和喜悦冲昏了头脑。木琴对自己进行了过高地估计和忘乎所以地前景展望。第一条的断定,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对酸杏的定位,恰恰又出现了偏差。几年后,随着修路工地上那一声炮响,那一阵铺天盖地的石子雨破空倾注而下的时候,木琴彻底地认识了酸杏,并对他从心底生发出了终其一生的愧疚。这当然是后话。

木琴的竞争手段极其幼稚可笑。她所采取的措施是,四处溜门,拉拢人心。到处数说穷的害处和富的好处,以及自己的一整套致富计划。那就是,将杏林归拢起来,组织人员集中管理,秋后统一分红。仅此一项,每户每年就有千八百元的收入。

在意识到木琴的险恶用心后,酸杏着实慌乱了一阵子,坐卧不安如热锅里的蚂蚁。他的嘴唇上冒出了晶亮的水疱,掩在嘴唇上稀疏的胡须里,像一粒粒生杏果的核仁。

为了保住自己既有地位和利益,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他毅然出击了。与木琴不同的是,他选择了走上层路线。他先把村里十几名党员安顿好后,就不分白天黑夜地往公社里窜去。

很显然,酸杏很轻易就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而木琴却犯了一个战术上的严重错误。因为,木琴所能宣传到并有着良好信誉基础的,只有那帮吃过卖杏果甜头的妇女。男爷们大都不敢相信木琴唇红齿白悠悠忽忽如天方夜谭般的鬼话。他们相信的,只有土地和汗水。而且,在全村十几名党员中,只有木琴是妇女。这就注定了她此次夺权失败的命运。

这年的初冬,酸杏以绝对优势,连任村党支部书记。同时,按照公社统一部署,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将所有田地、公用设施及杏林,统统分包给了农户。就连队里的锨镐犁耙等农具,也都分到了各家各户,未留一点儿剩余。

这一举措,令杏花村人既意外又惊喜。意外的是,这世道变化之快。原本是国家集体财产的土地,竟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进了自家门槛。惊喜的是,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而这命根子现如今儿竟由自己来摆弄了。就像摆弄自家娃崽儿一样,随心所欲。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美事呀。

在田地和杏林的承包上,是采取抓阄的办法进行的。乍看起来,这种办法是古往今来多少辈人最认可最公道的分配方式。每个人的机会均等,全凭运气来掌握。实际的结果,又使绝大多数村人觉得不合理。因为,除了木琴家外,其他村干部都抓到了全村最好的田地和杏林。有人猜疑,这其中肯定有诈。他们就纠集了部分人,跑到酸杏家里闹。

酸杏笑眯眯地问道,有啥证据么。

谁也没有抓住啥把柄,只好认命,做鸟散状。他们一律无怨无悔地奔回家里,精心盘算着,明年一开春,该在哪块田地里种啥谷物,哪块田地里又需要担进多少担屎粪。

自打夺权失败后,木琴脸上就一直挂着笑。承包之后,那脸上的笑容更加剧了。家人明显感觉到,那不是欢喜的笑。它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钟儿和杏仔在研究了许多日子后,一直没弄清这笑的名称和内涵。直到有一天,钟儿正坐在教室里写作业,杏仔忘乎所以地撞开教室门。他不顾全屋学生崽子的惊讶,高举着胡老师那本厚厚的词典,对着钟儿大喊大叫道,哥,我知哩,那是冷笑。

在满屋崽子们的哄堂大笑声中,钟儿气急败坏地把杏仔摔出了教室。

遥远的曙光

日子随着村人在田地上种粮食拾票子的甜美激昂的梦乡里倏忽而逝,醒来时,已是到了一九八二年第一次收获的杏黄时节。

两年前做出叛逆举动的木琴,一下子成为了村人学习的榜样。穷红了眼的村人纷纷效仿木琴的做法,一股脑儿地往公社驻地拥去。他们当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鬼祟地出入,而是大摇大摆大模大样地早出晚归。当年那几个与木琴一起做出过惊人举动,过后又被吓破了胆儿的妇女,则像经验丰富的导游,指指画画地走在队伍最前面。其中,就有新加入的酸杏女人。兰香和雪娥还带着部分人到了县城里去卖。

在这支浩浩荡荡的卖杏大军中,独独没有木琴家人的影子。

当时,京儿偷偷摸摸为叶儿买红纱巾的贼瘾早就发作了。他老早就嚷着要去公社,要去县城。茂生也有些忍不住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让木琴钢牙利齿地一顿磕碰,俩人顿时都蔫了。

木琴道,急啥儿急吔。那么多的人都拥到公社、县城,卖杏的比买杏的还多,价钱能上去么。都老老实实地呆着。我不发话,看谁敢动一指头。

果然,茂生和京儿都没敢动自家果园里的杏果一指头,只是急得在院子里转圈圈儿。

果不出木琴所料。全村百十口子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钉在县城和公社驻地大街上,齐声吆喝,互抢生意。按当时人们的生活水平,能够斗胆支付这方面消费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尽管有成堆成群的人围着杏果摊,惊叹这杏果的大又圆。最终。他们还是闭紧了满是唾液的嘴巴,捏紧了自己的空瘪钱袋。于是,村人只得互相压价出售。从一毛到五分,又从五分到一分。有的干脆一分两斤地卖。按她们的想法,卖一斤赚一点儿,不卖的话一分钱也不会有。几个打头儿的妇女直骂道,日他娘的,贼怪了。两年前,一两毛钱都抢。现今儿,一分钱也卖不动,真真是大白天里撞见鬼哩。

直到这时,村人才猛然发觉,曾发现并鼓动村人干这生意的木琴家,竟然眼瞅着树上越来越熟透了的杏果,一直按兵不动。

一天,吃完晚饭的光景,兰香和雪娥就领着几个妇女婆子来到木琴家溜门子。雪娥故作吃惊地问道,嫂子,咱村的杏儿都卖净了,你家咋不抓紧呢。

木琴将饭桌上的碗筷放到盆里,舀上水,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一边不紧不慢地洗刷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急呀,树上的杏果还都没熟透呢。

豁牙子龇着漏气的豁牙,惊道,咋儿,等杏儿熟透了,那票子早随着杏儿变成泥水水儿哩。

木琴就笑。她随即岔开话头,胡扯了些家长里短的事。几个人摸不透木琴的想法,只好怏怏而退。

几天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追逐下,木琴整装出发了。她径直去市里了。两天后的早晨,木琴又风尘仆仆地回到她家承包的几十棵杏树边,身后跟着五辆驴车。

木琴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神采。她指手画脚地指挥着车把式和跟车的人,从树上下果子。一整天的功夫,几十棵杏树就下了满满五大车熟透了的杏果。

招待来人吃了晚饭后,木琴招上京儿,一同坐上驴车,吆吆喝喝地驶出了杏花村。

那天的天气很好。夕阳落山后,随即将身后如披风般的薄暮笼罩在生机盎然的大地上,透明而又朦朦胧胧的。杏花村,连同遍野的杏林,显得温柔而又神奇。村人们都聚到村口,遥望着渐渐模糊了的木琴的背影,眼里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木琴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村人又一次领略了木琴的不同凡响之处,那就是精明。

她之所以没有急着涉足县城及公社驻地的市场,一方面是市场需求量太小,另一方面是杏果还没有熟透,不易大批量地外销。一旦等到杏果全熟透了,她便只身独闯城市。市里的需求量要远比家乡的大。况且,她曾在市里呆过四、五天,对那里的情形并不陌生。再者,村人为了急于出手成交,早把半生不熟的杏果糟蹋尽了。这个时侯,自家的果子便成了抢手货,避去了竞争威胁。于是,这一次,让木琴着着实实地卖了个好价钱。

木琴怀揣着几百块票子,喜滋滋地回到了村人既羡慕又妒忌的目光中。村人公认精明透顶的振富,无不叹服地对酸杏酸溜溜地说道,这女人,这女人简直就是个人精吔,谁也别想斗过她。酸杏没吭声。他用手使劲儿地抠着脚丫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振富自觉失言,讪讪地溜回了家。

这事是豁牙子专门跑到木琴家,对她亲口讲的。她又凑到木琴耳边,轻声说道,我家老鬼还说,他酸杏虽是个大好人,可就是本事不济。原先不让挣钱的时辰,谁也没这个心思。现如今儿,上面让咱放开了手脚去挣钱,酸杏也没寻出条挣钱的路子来,还和往日那样拼命干。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呢。要是酸杏有他嫂子一半的本事,那就好哩。

说话间,从豁牙缝里涌出的气息,将木琴耳鬓上的细发吹得飘忽不定。

木琴只是静静地笑,不做声。她心里明情,自己这次卖杏儿的举动,足以使杏花村人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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