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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第1页)

洋行说道,你放心,啥样的大事能敢马虎呀,何况是给咱娘养老的大事呐。

由洋行提议,兄弟妹妹三家人一致同意,今后不再叫娘种地干活了。把她的口粮田均分给兄妹三人,年底按照娘的实际需要,平均筹粮供养。期间,娘的所有生活用度,像花钱购买各种生活用品、置换衣服被褥等费用,都在柱儿的店铺里记账,半年结算一次,也是由三家共担。至于哪家想要孝顺,多给娘添置了什么物件,仰或多给了养老钱,只要愿意,就尽情给去,多多益善嘛。

【五】(9)

这样的安排,不仅叫杏花村人佩服得要命,叫那些个孤寡老人们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也把豁牙子感动得泣不成声。这是振富死后,豁牙子第一次当着儿女们的面哭泣。当然是不为悲痛,只为感激了。

接下来,豁牙子不再参与任何意见。一任娃崽们安排置办,咋样摆弄都行。她已经满足了,是大半辈子来从未有过的满足。自己已是土埋到脖颈子的人了,她完全相信能够把这个老不死的后事安排妥帖的儿女们,一定会安排好家中所有大小事体的。

桃子还提出,现今儿,政府要求火葬。咱是不是想想办法不去火化,给爹留把老骨头,偷偷地把他土葬了。这提议,挂儿又是极力赞同,豁牙子也是点头愿意。这让洋行和银行很是为难,半晌儿没吱声。他俩当然知道,偷偷掩埋尸体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胡老师终是忍不住了,插言极力反对。他说,火葬是政府提倡的,咱可不能做出违背政策对抗政府的事呀。

桃子不屑地回道,政策都是人定的。你以为政府说的做的,都是对的么。俺村里有几个是火化的,不都是遮遮掩掩地就地掩埋了嘛。也没见谁人惹出事来的。胆子小了,还能做得啥事吔。

她的话,让胡老师很是难堪。洋行瞪了她一眼,说,这事得经过村里同意才行,不是咱说了就能办的呢。回头再讲吧。

于是,在家族长辈正式商议时,洋行首先提出了上述想法,立即得到了众人的颔首称赞。他们都赞说,这几个娃崽儿想得周全,有情有义有孝心,在咱杏花村晚辈人里竖起了一面旗子,中呀,中。

当晚,桃子还跑去找到凤儿,把想偷偷土葬的事讲了。只要村委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面的事体全由自家人做。出了事,也由自家人承担,不让村干部担一丁点儿风险。

凤儿断然拒绝了,没给留一丝儿余地。

至此,桃子心里便有些记恨凤儿。嫌她做事太死板,不给她家人留一点儿情面。

振富出殡的时候,其情景与他死后的两天里大不相同。或者说,变得让人瞠目咂舌,让杏花村**大地开了一回眼界。

第二天,天还不亮,洋行便把车开到了镇子上。吃早饭的时辰,他匆匆地拉来了满满一大车花圈、祗草,连同五个肩扛大号怀揣唢呐的人。

那祗草也扎得稀奇。有高大的摇钱树、金光闪闪的聚宝盆、三层檐的高楼子、比肩齐的高头大马、缀满了各式鲜花和甜果子的三米多长的后花园、贴着彩图的电视机、缝纫机、录音机等等。甚至,还有一台缩小了尺寸的二十四马力拖拉机。凡是村人见到过的和听到过的,应有尽有。村人都讲道,振富幸亏早亡了,才有福气用上了这么些稀罕好用的玩意儿。要是还活着的话,恐怕连看看的眼福也不会有。

那几个扛大号揣唢呐的人,有老头子,也有妇女和年轻崽子。他们一下了车,就在振富家大门口前扎下了棚子,一溜儿摆开了黄铜色的亮晶晶吹器,并鼓起腮帮子卖力地吹起了哀哀怨怨的曲调来。那调子的确感伤,直钻人的耳眼子,催人泪下。一些老人在这样的曲调催赶下,不时地扯起前衣襟来,一遍遍地擦抹着眼眶里不断泉出的浑浊老泪。小崽子却是兴高采烈地聚在吹奏者周围,就像看大戏般地欣赏着这好听的调子,瞧着这难得一见的好景。

送汤和送葬的场面也是隆重而排场。

【五】(10)

送汤和送葬的场面也是隆重而排场。

李氏家族本就人多,又因为振富几十年来树立起的声望和儿女们拼搏奋斗来的名声地位,所有能够粘得上边儿的孝子贤孙们也格外多,拥满了进出的街巷。有唢呐在前引路,孝子贤孙们紧随其后,孝帽晃动,孝带飘扬,汇成了一条白色河流。那哭声也是响亮。或高亢,或低沉,或粗犷,或柔细,尽显音色之噪杂,音域之宽阔,音量之壮美。

因为耗用的白布数量太大,而且家家户户都要买刀烧纸恭送给死鬼振富,算是随人事尽人情,柱儿店面里的所有白棉布和香烛烧纸早已告罄。他不得不骑车飞奔至镇子上,驮来新布匹和烧纸,以供应振富在杏花村有史以来称得上“浩大”两字的丧事。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凤儿的反对,振富终是在中午时分被拉到县城里的火葬场火化了。由银行捧回了一具用红绸子罩着的精致光亮的骨灰盒子。

振书把灰白色的骨灰捧出来,端详了好一阵儿,才按照自己的想象,把大块碎骨轻轻安放在寿枕旁,意为振富的头部已经有了着落。接下来,他又捡出稍小的几块碎骨,安放在腿脚位置,意为振富已经有了下根儿了。剩余的那些骨灰面子,则按照振富生前的大体形状,一一铺排在棺椁里。在细心摆弄的同时,他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就是“自己的头,自己的脚,自己的骨头自己找”。意思是,如若他一时分辨不清,错把振富的脚趾头安到了脑门子上,或是把脑壳儿错放在肚子上了,提醒振富,自己要把错放的头脚正过来。

在生活铺排上,更是丰盛有加。让杏花村人头一次知晓了,白事丧宴还要这么铺张,这么讲究。

因是振富的丧事,不仅李氏家族的全班人马开了过来,就连宋姓和贺姓人家也都不自觉地聚拢过来。特别是山外那些跟振富一家有着千丝万缕姻亲关系人家,都不顾路遥山深,纷纷拥进杏花村。带着香烛纸钱等“四祗”重礼,远途前来奔丧。有事体做的,人们就尽心尽意地忙乎着手里的活计,没有停歇。没事的,也头顶个白布缝就的孝帽子,人模狗样地蹲坐在灵屋里,帮着照看守灵。吃饭的时候,还要有整鸡整鱼,八大碗十大碟地摞满桌面。酒水也是管够喝。没有了,就到柱儿的店面里拿,记好账就行。四方的饭馆里摆起了流水席,一天到晚没停下。到了正饭食,四方的饭馆里显然坐不下,只得到附近人家里搭摆席面。累得四方头昏眼花腰酸背疼,说道,就是在镇子上开饭店时,一天下来也没这儿累呢。茂青早就成了采买总管,带着几个小崽子东跑西落。不是逮鸡摸虾,就是称面量米,没有一丁点儿的空闲。

粗略算下来,仅振富出殡的那一天,就有三分之一的杏花村人参加了整个丧事活动,再加上山外赶来奔丧的人口,竟有数百人之多。按照吃饭人数计算,每顿饭不摆上二十几桌酒菜,是拿不下来的。

风起云涌的日子【五】(11)

整个安葬仪式,完全按照山村古老习俗一丝不苟地进行的,完全没有了酸杏娘的遮遮掩掩,也没有喜桂的仓促草率,成为杏花村丧葬礼节中最为经典最为光辉耀眼的一幕。很多年过去了,杏花村人还对此津津乐道。有着说不完的情节,道不尽地慨叹。

李振富热热闹闹地走了。他可以心满意足地溜达在阴间的土地上,骑着高头大马,穿戴着绫罗绸缎,独上高楼,指挥着几个陪葬的纸人,为他斟茶倒酒,并看守着鲜花锦簇鲜果飘香的后花园。没钱的时候,还可以晃晃摇钱树,敲敲聚宝盆,过着神仙也不换的幸福日子。若是地下有灵的话,不知能否知晓,他的风光离去,却给身后崽子们留下了一堆尴尬和难堪。

首先,这样的排场,仅花费上便是个不小的数目。

振富丧事了结的当天晚上,酒足饭饱之余,由主事的李氏长辈族人主持算账会,当场公布了三天来的所有花费。支出的数额,惊呆了所有人。主事人说,振富生有两个男娃崽儿,就得二一偏作五地劈开,两家平均分摊。不仅桃子的脸面绿了,银行两口子更是吓傻了。银行把脑壳儿埋进了裤裆里,出不得声,讲不得话。好在胡老师当场声明了,说爹虽是养了两个男娃儿,毕竟闺女也是血骨亲缘,就应该三家共同承担的。他的话,博得了在场人一致好评,并愈发敬重起这位本就受人尊敬的白面书生了。

尽管如此分摊,每家也都是背上了一笔沉重债务。

桃子回到家里后,直跟洋行后悔道,早知开支这么大,咋也不会同意这样铺张lang费呢。洋行堵她道,咋儿,心疼了吧。要我看,这样的场面,还没有做到你当初想要的那么排场呢。说得桃子无言以对,只能打落了牙往自家肚子里吞咽。

银行两口子勉强在老家陪豁牙子过了一夜,天还不亮的时辰,便匆匆地走了。他们得赶回去,拼死老命地开店挣钱。在死命保住堪堪就要倒塌的店面同时,还要节衣缩食地填补更加亏空的账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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