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后进了花厅,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前厅跟三个老爷子聊天,几个妇人也都在各自忙碌,小子们在学习,闺女们在绣花,此时的花厅最是清净。
沈氏一进门就先给三人都倒了茶水,随即探寻的看着姬无央和端王。
姬无央有点不好开口,从库房到花厅,这短路不长,可却让他想明白了这件事一定有什么内情,不然,沈氏当时也不会支支吾吾的,甚至父母说当年的逃荒可能也没那么简单,他现在有点后悔了,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样是不是有点逼迫沈氏的意思。
“央儿。。。”
“沈夫人,是这样的。。。”端王把他和姬无央的对话说了一遍,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沉不住气了,可这事是他的心病,他苦苦找寻了快20年的人,终于有了线索,而且,近在咫尺,让他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听到白玉簪,沈氏的脸瞬间惨白,手脚冰凉,她只知道她家小姐从那晚的宫宴回到府上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您知道的对不对?”
沈氏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端王一看沈氏的状态,心里有些不忍,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着牙继续说:“沈夫人,本王找了近20年,至今未娶,一是想缘了那份救命之恩,二是给她一个名分,再有就是,本王虽未见过那女子的真容,却也心悦于她。”
沈氏闻言,诧异的眼神里带着些释怀,随即,调整了一下心情柔声道:“从无央考中秀才,我就知道这一天快来了,可我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沈氏擦了擦眼泪,拉着姬无央的手说:“孩子,你不是娘生的孩子,你是我家小姐的孩子。我家小姐,名叫姬怜熙,是户部尚书姬丞的嫡长女,那日与我家老爷进宫参加宫宴,当时是另一个丫头夏荷陪在小姐身边,
在宫里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只是小姐回到府上后,便开始沉默寡言,还偷偷的掉眼泪,一个多月都没有出门,后来有一天,她开始便卖首饰和手里的田庄铺子,
再后来,有一天我家小姐跟老爷和夫人说是去相国寺小住几日,便带着我,夏荷和侍卫姬淮离开了京城,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小姐只说一路往南,再后来,我家小姐的腹部渐渐隆起,我们才知道小姐是怀了身孕,
我们一直到了钦州,小姐的身子实在撑不住了,夏荷买了两个下人,引着老爷派的人往西南方向走,我和姬淮在那里租了个小院子跟小姐住下,
一路上为了躲避老爷派出来找我们的人,我们东躲西藏,小姐又怀着身孕,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调养了近三个月,怎么也好不起来,生孩子的时候,又遭了一场大罪,
小姐生完孩子就已经不行了,她说她不能死在孩子出生的这一日,不能让孩子的生辰变成的她的祭日,那样孩子一辈子都无法过一个快乐的生辰,她硬生生的挺了三日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姬无央此时已经泣不成声,端王也泪流满面,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当晚本王也去参加了宫宴,可却被奸人所害中了毒,是你家小姐救了我,回到王府便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北冥国突然来袭,凉州城危在旦夕,我连夜启程奔赴北境,走之前,我便安排了人去找那位姑娘和给我下毒的人,
可下毒的人找到了,解毒的人却音信全无,一年后,我回京述职又继续寻找,始终无果,并且让人画了簪子的模样,暗中查找直至今日!”端王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没有用自称。
沈氏听完这番话,知道端王没有对她家小姐弃之不顾,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只是她家小姐永远都听不到这番话了。
“沈夫人,你家小姐为何要离开京城,怎么不来找本王!”
“小姐本就有婚约在身,可她却心有所属,几次找老爷商量退亲的事,都被老爷拒绝了,再加上她未婚先孕,又怎能继续留在京城!”
“心有所属!”端王的心一阵抽痛。
“对,逃出京城的途中,我们才知道,小姐有喜欢的人,她说,那身穿黑金铠甲的少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握红缨枪,俊朗无双,英武不凡。”
“黑金铠甲?红缨枪?是本王?沈夫人,你说的可是本王?”
“小姐并没有说是谁,我们问她她也只是笑一笑!”
“一定是本王,当年击退北冥国大军,本王回京时穿的就是黑金铠甲,那是父皇当年的战甲,大宁国只一件。一定是本王!”此时的端王一遍一遍的念着‘一定是本王’一张笑脸上挂满了泪水,
他笑是因为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也心悦他,他落泪是因为,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了。
“她就没给本王留下什么话?”
“小姐只是说,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孩子,孩子只要平安长大就好,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可以,但,如果有一天你们父子真的有缘,能相认也无妨,只是,绝不能让她的事,成为孩子被耻笑的把柄。”
“娘。。。”姬无央双膝跪地,失声痛哭,他无法想象当年,他体弱的母亲怀着他,是如何的艰辛,就为了让他能够平安的长大。
“孩子,这么多年娘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背负的太多,可能是小姐在天有灵,指引着你,与你的父亲相遇。”
“无央,你是本王的血脉,是你娘留给本王的唯一!”端王走上前,拉起姬无央,重重的把他拉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
姬无央没有拒绝,但身体僵硬,他还没有完全的接受这个父亲,虽然他娘亲希望他们父子团聚,可他毕竟没了生母,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内心无法平静。
端王也理解孩子的心情,毕竟这个真相让他也很震惊,好在,他还有时间可以好好的修复孩子的内心。
“我儿,你放心,父王一定会给你母亲一个名分,端王府只有一个王妃,就是你娘,姬怜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