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奶奶撑到家才过身的,死前她坚持要自己一个坟头,她说她不是寡妇,她已经与方云德和离了,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方磊爹听了她的话给她单独找了一块地,就在自家的庄稼地里,他说他娘辛苦了一辈子,就是想时时刻刻的看着他,他以后每天都来看他娘,她就不寂寞了。
田小六挺难受的,方奶奶的一生太苦了,守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男人,蹉跎了自己大好的年华,是该怨方云德的无情,还是该怨世俗的偏见束缚了她呢?
转眼就到了秋天了,田小六来到这儿已经一年多了,身形抽长了不少,脸蛋也没那么胖乎了,多少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
她渐大了,也不让人亲她了,更不爱与那些臭小蛋子一起玩了,她最近很喜欢和田梅在一起玩。
田梅是二奶奶家的孙女,这个二奶奶可不是三奶奶的亲妯娌,而是田小六爷爷的堂嫂子,也就是说,她与田梅是一个太爷爷的孙辈,算起来也不远。
二奶奶自小没了爹,人到中年又死了丈夫,前几年刚没了儿子,人生三大惨事都让她摊上了。
她心眼不如方奶奶宽,总是哭天抹泪的,到底是哭瞎了一双眼睛。
她有两个女儿却只有这一个儿子,还先她一步走了,现在跟着儿媳,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过日子。
田梅的俩哥哥都成了婚,一家子都挤在一个小院子里,二奶奶是长辈,占了一间房子与田梅住,田梅的娘就有些不满,总是拿话磕打二奶奶。
这些都是田梅这几天说给她听的。
“我娘总是训我奶,嫌我奶不干净,擦屁股的麻绳整的到处都是,我奶又看不见,整不好也不是她的错。”
田小六一想起上厕所这事儿就想吐,好在她来之后的日子好过点了,她娘舍得买草纸了。
“我奶看不见,我娘就净给我奶吃剩饭,破白菜烂帮子的,一口肉都不让我奶吃,还叫我奶去喂鸡,我奶都被鸡叨了好几回了。”
田梅说着说着落下泪来,田小六问:“那你没说说你娘吗?”
田梅吸着鼻子,“我说有用吗?我娘就会骂我是赔钱货,骂我胳膊肘往外拐,可我奶是外人吗?那是我奶啊。”
她越说越激动,田小六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她。
“别喊,小心你娘听见了骂你。”
田梅很郁闷的叹了一声,“就是我不说,她也不少骂我,我和奶就是她的出气筒,和大嫂二嫂生气了也骂我,在外面受气了回来也摔打我奶,我爹活着时她咋不敢这样。”
田小六想,或许田梅的娘之前是太压抑了,丈夫一死便露出了真面目了。
“你奶以前是不是总给你娘气受啊?”
田梅想了想,“也没有吧,反正我印象中是没有。”
田小六蹙了蹙眉,田梅比她大两岁,也才十岁,她大哥都二十多了,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上哪知道去。
“那你大哥二哥也不管吗?”
田梅很懊恼的摇摇头,“不管,大哥对奶也不好,二哥还差点,再说他俩也不咋在家,不是做农活就是出去做工去。我大嫂二嫂更不管,我奶少吃一口,她们就多吃一口,她们才不管了。”
田小六有些不齿,“那你娘就不怕她们有样学样,将来也这么对她?”
田梅轻嗤了一声,“我娘说了,她又没我奶那么命硬,克死了亲爹克丈夫,还克儿子,她得死在儿子前头呢,有儿子在一天,儿媳妇就不敢。”
田小六无语了,俩人沉默了半天,田小六说:“我觉得吧,你娘和你奶之间还是有啥过节,不然你娘也不能这么针对你奶,我说你,还是私下里了解了解,还是把事说开了,你奶才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