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几句话,也是哄得安六眉开眼笑。
然后她说道:“今日我还带来一坛酒。”
安六如今仍然惫懒,可到底不打女儿了,反而言语间也有几分奉承。
“要说聪明,还是我们家惠娘聪明。你那时候拿亲爹做筏子,说我要杀你,我可没怪你这个亲闺女。爹大方,不跟闺女记仇。”
“后来你来寻我,你说你是为了咱们家好。只要能让何姨妈接你去,你在连家才能得到更多,才能更加好好孝顺我。”
安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孝顺父亲是应该的。”
她不提这几年安六对自己是怎么样敲骨吸髓的讹诈,只将温好的酒倒在了安六的碗里。
若她没有满足安六的勒索,安六绝不能这般和颜悦色。
那时候安六就盘算好了,若安惠去了连家就撇下自己这个亲爹不管不顾,他必定是要闹。
可安惠倒是逆来顺受,安然知命的样子。
她说孝顺父亲是应该的,孝顺安六的也确实是好酒。二十年的女儿红,埋在地上刚刚才挖出来,琥珀色的酒液浓浓的还挂碗。
酒热香更浓,更不必说安六还是个酒鬼。
安惠一边侍候亲爹喝酒,一边将食盒里备好的下酒菜一样样的拿出来。
安六闻着酒香早就咽口水,于是喝了一碗又一碗。
这等陈年女儿红入口绵软,可却很有后劲儿。
安六吃得爽利,自然醉得厉害,然后睡得也很沉。
安惠静静看着打鼾的安六,她目光晦暗不明,这时候她身后灯花蓦然一炸,发出了啪的一声。
然后安惠站起身。
她没有拿出什么杀人利器,只吃力的将安六一点点的拖出去。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很沉,可是如果用拖曳的手法,亦是能将一个成年的男人拖曳出去。
拖了几米,安惠还喘着气歇一歇。她还埋怨自己过了几年好日子,这身子骨竟还不如之前好扛。
就这样一步步的,将安六吃醉酒的身体拖曳出屋外。
外边冰天雪地,还很冷。
安惠可没在酒里面下毒,可是却下了迷药。如今安六酒力药力齐齐发作,打雷也打不醒。
这样的天气,安六冻上一个晚上,就足以送走他了。
她把安六拖到了院子里,再回屋,将剩下的酒水都倒入井中。
然后,她才整了衣衫,就这样离开。
六年前,她离开这个家时,天就在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