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错了,使得林滢不觉微微有些讶然,不明所以:“难道孙铭恩并不是被殴打致死?”
顾公摇头:“他确实是被人殴打致死,可是他之所以呕吐,却并不是被殴打所导致,而是他中了毒。”
然后他对林滢说道:“你摸摸死者的身体。”
林滢眉头一皱,按住了孙铭恩的尸身,发觉尸体虽然微热,却已经开始发硬。
孙铭恩死了还不到一个小时,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尸僵。
顾公答道:“死者尸体出于一种僵硬状态,一种可能是他死前做了剧烈运动,然后被人立刻杀害,于是瞬死的他出现了肌肉僵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虽没有做剧烈运动,但是因为某些药物的关系,导致肌肉紧缩不能放松,这时候被人杀死,也会显得身躯略硬。”
“死者的尸体状态只是其一,还有一个证据,就是死者的呕吐物。”
“你方才说,死者死前正在用晚膳,地上还有被打烂的饭菜。从他呕吐物中可以看到一些还未消化的食物,证明他死前确实是在吃饭。而这些刚入腹的食物呕出,却带着一股子浓稠的中药味。”
“孙铭恩死前除了吃饭,还吃了一碗药。”
一碗药?林滢脑海里升起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想要抓住,却是抓不住。
孙铭恩家贫,自然请不起小厮在身边侍候他,所以没人帮他在厨房熬药。
如果孙铭恩生病想要吃药,他只能去药店,请药房代为煎熬,陈州的药铺里也会提供这样的服务。
孙铭恩吃的药,是不是这样来的呢?
她这样想时候,顾公已经取出了一根细针,挑出了呕吐物中一些淡绿色碎片,零零碎碎,也是不少。
顾公认真端详,面孔之上渐渐凝结了一片寒霜:“这是马钱子的碎屑,还是生制。”
马钱子此物乃是有剧毒,误下会呼吸急促,恶心反胃,乃至于浑身抽搐痉挛,甚至取人性命。
生制的马钱子毒性更大,味道也是极苦,若不混在药汤里,只怕正常人也是难以下咽。
林滢也是禁不住惭愧:“顾公,是我思虑不周,未能检查到此处。”
顾公却是摇摇头:“其实你验得不错,孙铭恩虽然中毒,但未及他毒发,已经是被人殴打头颅致死。他手臂上留有防御伤,膝骨被打碎,这都是他遭遇暴力竭力抵抗的证据。”
“而且对于仵作而言,最难验的却是下毒。一些常见毒物还好,一些不常见的毒物,真是难以验断而出。所以你需丰富自己知识,跟白芷多学习一些。”
林滢也认真点点头。
这时她忽而灵光一闪,方才未能想通地方一下子想通透了。
孙铭恩有时候会偷吃别人的外卖,那么偷走别人喝的药,也并不是一件十分难以理解的事。
只不过饭可以随便吃,药却不能乱吃。
她想到了从孙铭恩怀中发现的那枚放大镜,死者眼睛不是很好,应该是读书疲惫所导致的近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