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不开心,吴蝉曾经流过一个孩子。
流产时候月份还小,男女也看不出来。她躺在床上,感觉血从自己身躯里流走,她感觉自己就要这么死掉了。但她心里却并没有特别的伤心,反而有一种麻木的钝。
吴蝉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荒凉而空洞,哪怕叶家上下都说叶知愚必能过关斩将,考取功名,她也不觉得如何的期待。
然后,她便总会想起曾经在尹家的生活。
比如嫁人后,夜里她觉得饿,若叫醒家里那个惫懒粗使丫鬟翠儿,那死丫头片子便会咕咕哝哝,不情不愿。翠儿会做的也就那几样,会给吴蝉煮完面,煎个蛋。
看着这碗端上来的粗面,她又觉得自己不饿了。
“好饿呀!”
她曾也在尹家这么说。于是半夜也有熬得浓稠滚热的粥,配粥的点心和菜也很精致,她记得尹家蟹粉小笼包和翡翠饺子的味道。胭脂鹌鹑是先腌制后,再用油炸过,配粥是既有味儿也很香。
这些菜自然不是给她备的,这样备着,是为了怕主子们晚上饿,想吃时就能快快送上。
不过她是府中得脸丫鬟,她若喊饿,厨房里的婆子们也是乐得卖个顺水人情,捡好些的给吴蝉送上来。
那些食物的美妙滋味,回想起来会让她轻轻的咽口水。
通常到了这个时候,她觉得面前的粗面更难吃了。
那么她不但会想起尹家的食物,还会想起自己在尹家生活的种种趣味。
秋日里剥蟹赏菊,天冷时赏雪吃酒,主子消遣取乐,她们这些丫鬟也能作陪。
夫人小姐们行酒令,或者差牌搭子时候会叫她,她们通常都很和气,显得很有教养,大家也能玩在一处。她们大抵很有教养,日常不会轻易露出刻薄。
别人都说,尹家得脸的丫鬟,比外边的小姐都还要矜贵。
然而坐在一个桌子吃酒,并不代表是一样的人,更不能抹去彼此之间的云泥之别。
等离开尹家时候,这些好梦可都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了。
她的日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在叶家夜来熬夜做衣衫,手指捏针捏得发疼时,就会想到自己在尹家做针线活时候情景。
她会想起,自己曾经给尹澈宁绣过一个香囊,是偷偷绣的。
她送给尹澈宁时候,尹澈宁捏在手里,赞了句好看,然后瞧着吴蝉:“怎么不戴那双蝴蝶耳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