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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2页)

文:前面你谈到写作是件很苦、很寂寞的事,可你的现实生活看起来很舒服。

洁:一天到晚心乱如麻的人是不可能写作的。我写作十来年了,理解到写作的一个本质性的东西,就是人的内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你的生活环境与际遇有关系,但没有必然的关系。我特别喜欢余华的一句话:“生活越平淡,内心越绚烂。”觉得它对于我来说是特别合适的。其实我天性是一个蛮“独”的人,不太依赖于外界的一些东西,比如一个体制、熟悉的环境、父母或者爱人,我觉得这方面的依赖在我天性中不是很强,更多的时候,我的内心跟生活的联系不是太紧密。

文:你的内心在什么地方?

洁:我也会这样问自己,有时候我觉得内心很远,很黑,很深。外在生活的光,有时候照得到,有的时候照不进去。它像一个隧道,像那本书的名字,《黑夜里最黑的花》,我对黑暗有种持续的兴趣。我的内心好些时候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可捉摸,虽然我觉得简单很好,但我真的是很复杂、很纠缠的一个人,也很矛盾,价值观非常多元化,向度很大,这样就搞得我线条很不清晰。所以如果简单地说我是个很满足、很幸福的女人,一天到晚安安静静,内心纹丝不动、波澜不兴的话,肯定不是。如果真是那样,我写不了,因为没有了表达的欲望,人总是有不安才想表达,而不安就埋在我的血液里面。

文:你外表的温和、有很多的朋友是假象吗?

洁:不是,这些东西对我也是非常重要的。我是一个喜欢秩序的人,秩序保障了我写作的可能性。如果我把外面的东西搞乱了的话,我是没心思写作的,外部的烦恼会放得很大。刚才也提到我的价值观很多元化,不少世俗的、家常的乐趣我也很享受。我希望家庭幸福,孩子健康成长,老公不错,父母不错,周围朋友也很不错,这是人的本性愿望。我肯定也要追求。它们和我的写作是平衡的。

文:怎么平衡?

洁:说实话,我自己都解释不了,刚才我只是试图在解释。可能我就长成这样了,然后我又写作。但是人生真的是公平的,我这样的写作状态,它能达到的张力和高度,肯定是有限制的,好在我对文学的野心不是很大,这样就搁平了。(笑)我对文学和写作是种真正的热爱,至于野心却不是很大,欲望没有那么强烈。曾经有过强烈的时候,青春期20多岁的时候,那时挺纠缠的。

文:形成现在这样的状态,应该是受婚姻生活的影响吧。

洁:当然。我先生是外柔内刚、绵里藏针的一个人,他和我差别比较大,我比较开朗,笑闹起来也张牙舞爪的。而我先生是谦谦君子,性格稳重。有些人就想象我在家里比较厉害,是先生在迁就我,实际上我们家的主心骨和掌控者是我先生,只是他给我的空间很大。但他有他的一个范围,我作为他的妻子,还是不能脱离这个范围的,他是可以掌控我的。很多时候,我的工作、职业、写作等等,我先生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过分的地方会说我。我一直挺感谢他的,他比我大6岁,这么多年,真的是有兄长一样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他对我的影响真的是很大,渗透似的影响。我以前很激烈的,性格也有些别别扭扭的东西,跟他结婚这么多年,生了孩子,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放松,人整个沉静下来了,连长相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文:原来什么样?

洁:瘦瘦的,尖尖的下巴,非常凌厉的眼神,剑拔弩张的,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文:那样的性格居然会爱上一个温和的男人。

洁:互补呀,如果是一个跟我一样个性的人,肯定是要相斥的。遇到我先生,觉得这个人跟我完全不一样呀,就被吸引了。他这人绵力特别大,你还以为你占上风呢,其实是被他掌控住了。这么多年他对我的影响,从性格到为人处事,甚至人生境界方面,都是很大的。

………

访谈三

………

文:记得你在一篇文章里写过,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生物群种,彼此之间是根本不可能理解和沟通的,你先生是男人,那他也该在这个范围里吧?

洁:我这个是对社会现象的一种泛泛议论,实际上我是没有把先生纳入到这个考虑中的。他是家人、亲人。比如,我们肯定不能说父亲跟女儿是猫和狗的关系,(笑)我说那话时潜意识里亲人是被排斥掉了的。家里人除非你是特别地去想,哦,原来我们是两性关系,而更多的时候,我们习惯的是老公、父亲、儿子。当然,跟先生肯定也有互不理解的时候,彼此觉得匪夷所思。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个性的差异。实际上我和先生的兴趣相差很大,我那么爱看电影,喜欢的很多电影,他就不喜欢,觉得闷,他喜欢节奏明快一点的;他酷爱足球,我也就世界杯看一看;我也有好动的时候,比如参加朋友聚会,但我也极度好静,可以一个人在家里呆很多天,先生就喜欢张弛有度的生活,要出去散散步呀,走一走呀,而我是能窝在家里就不想出门。看起来性格差别挺大的,但是时间长了,彼此都适应了,都能给对方空间。我觉得这点特别重要,两个人再合得来,也不意味着亲密无间,我觉得我跟任何人都不可能亲密无间,我希望大家在一个很舒服的空间里,又有安全感,却没压迫感,这个空间我先生给我了,度很适当,太大,我会没有安全感,太近也受不了,我不是小鸟依人的性格。

文:他乐意你成为女作家吗?

洁:成都成了,只能这样。其实上像我这样进入职业写作状态的女性,对家庭的伤害是比较大的。人家老公下班回家,老婆是一起吃饭,聊聊天,挽着出去散步,回来看看电视,一起上床,聊聊天,然后就睡了,这是很正常的。可有一个写作的老婆多讨厌啊,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地说两句,吃完以后就回到书房,把门关上了。而老公只能自己看看书,或者看看电视,因为他基本上不写东西,有的时候都还不好过来敲敲门说“晚安”,因为也许会打断我的思路。这样一天两天没什么,时间长了,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过意不去,我对老公说,我这种人当老婆实在是很麻烦。不过我现在是尽量在平衡,尤其是离开单位回家写作以后,就尽量把写作安排在白天,晚上就跟家人多呆一会儿,和老公多说说话,一起看看花,散散步,特别是孩子在家的话,我就更注意这一点。但有的时候也难免,写作的人都有怪癖,写作的过程又是不能分享的,作为家庭生活来说,我觉得我先生还是受了很多委屈,开玩笑时我先生说,如果早知道你是个作家,我就不要你了。(笑)

文:应该是早知道你会成为一个作家,就不要你了。

洁:对,我认识他的时候还很年轻,文学青年,读点书,伤春悲秋写点小文章,有点情趣,想想做老婆蛮好的呀。哪知道我后来成为职业作家了,一个月起码有20多天是在电脑前面,一个人在书房呆的时间是很长的,这样的人,在任何家庭都是需要别人去迁就的。有句话说作家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如果你不结婚的话。我觉得这话真的很对,作家确实是适合孤家寡人的。

文:如果一个是孤家寡人但有很高成就的作家,一个是现在的你,你愿意交换吗?

洁:不交换,我就取个中间值好了。一方面我能够从事自己很喜欢的职业,另外一方面平常人家要有的东西,老公、孩子、房子,以及一定的物质生活呀,只要是不过分的东西,我都想要,而且也能够要得着,我觉得挺幸运的。我要的是能够感受到的现在,而不是身后什么功名。何况说实话,如果我是孤家寡人的话,写不了,那会让我心乱如麻,会发飙、发癫,坐不到书桌前。在20多岁我是经历过的,受杜拉斯的毒,也去发过一阵子“洋疯”,可实际上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装疯。就像我小的时候学三毛,做浪迹天涯状,穿上格子衬衣,披着长发,但我不喜欢浪迹天涯,实际上,我对大自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面对大自然有点木木的。出门住宾馆还行,住个旅馆都受不了,有洁癖。但以前不敢正视这些,你想,浪迹天涯,面对大自然发出惊叹,那是我们受的文学传统的影响;包括某些时候去疯一疯,喜欢一个莫名其妙的坏男人,过动荡的生活,都觉得不错,因为那是文学。到了一定年龄后,我慢慢知道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才有底气说我不亲近大自然,(笑)我喜欢书房,呆在里面,浑身细胞都是活的,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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