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愿意向爷爷低头,却为了我们自断傲骨,虽然她一直在说一些自欺欺人的话,来自我催眠。
这年头,赚钱,对于我们老弱妇孺来说,太难了!
我的雨靴早已不合脚,雨衣穿起来也勒得慌。
而我不愿意在暑假期间,什么都不做,看着奶奶独自累死累活地收获黄花菜。
我要同奶奶一起去摘。
但奶奶不许我去,说碰多了那些清晨的露水,手脚会奇痒无比。
我没遭受过这种毒打。
偏不信。
还故意发了好一通脾气,让奶奶没了辙,便由着我跟着一起去摘收黄花菜。
“不听老人言,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这话我只当是奶奶吓唬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手指头上长了十几个水疱疹,脚趾头缝与脚底板上,全都长了这玩意儿。
我才知道什么叫作“痒到生不如死”!
死命的挠,死命的抓,抓出一道道红痕,抓出血珠,依旧止不住痒!
恨不得拿菜刀生生剁掉双手双脚!
奶奶拿着药膏,一边给我涂抹,一边吐槽:“以后别去了,你帮忙摘得那点子黄花菜,卖掉都不够买这一管子药膏呢……”
为了再也不坠入那地狱般的穷苦生活,我必须讨好父亲。
像只家猫一般乖顺地讨好他!
哪怕我恶心的想吐!
我时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吃饭前,立马帮他摆好椅子让他坐,装好饭,拿好筷子,规规矩矩地摆在他面前。
当他一放下饭碗,温得刚刚好的茶水,便被我递到了他的手边。
在他悠闲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很有眼力见的搬张小凳子坐在他的腿边,给他捶腿。
总之,一个地主家的丫鬟该如何服侍老爷,我便如何服侍着父亲。
在他心情舒畅哈哈大笑时,才敢小心翼翼地挨挨蹭蹭他,趴到他的后背上,恰到好处地撒撒娇。
“小梅花,一年多没见,你真是长大了啊。以前我看你一眼,你就哆嗦着往后缩,好像我是会吃了你的大老虎似的,如今都敢同爸爸亲热亲热了。”
“爸,太久没见,我很想你,所以才没忍住趴你背上撒撒娇……”
我的声音很柔软,像是掺了甜甜的蜂蜜。
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拽紧,扭曲、窒息,像是误吃剧毒的鹤顶红。
为了生存,我自断了傲骨,将自尊心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披上画皮,竭尽所能地讨父亲欢心。
只为了能在他心底留下一丝的父女亲情。
哪怕他最后还是选择抛妻弃子,去追寻他那所谓的“爱与自由”,偶尔能因这段甜蜜的“父女情”,赏我们一口饭吃!
就是我取得了胜利!
临睡觉前,我拉着父亲的手,摇了摇,撒着娇,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他的脸色,见他很是享受地露出一丝微笑。
才敢用特意练习过的“软软糯糯”的声音,轻柔地开了口:“爸爸,你和妈妈,可不可以不要离婚啊?村里人都说后娘很恶毒的,我害怕……”
父亲的大手掌搭在了我的脑袋上,摸了摸我的头发,轻笑一声:“大人之间的事,你个小姑娘就不要管了。”
“……”
仅仅一天的撒娇,效果只有让他对我“和善”了一些,却无法让他为我做出一点儿让步,哪怕只是个口头承诺。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我还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