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万贺呈没有继续聊裴小拾的意思,姜凯也不纠结了,再几杯酒下肚就完全忘了刚才的话题,又不记得问裴小拾的名字。
一顿饭吃到晚上十点,大半的时间都在喝酒,直接免了后面安排用来转场的酒局。
最后几个人都喝痛快了,请代驾把人都送走以后,万贺呈也才给自己找了个代驾回去。
车子停在公寓的地下车库,代驾走了,万贺呈还留在副驾驶,酒劲儿上来了一些,但意识还算清晰,在手机上看今天助理整理的裴小拾的资料。
关于裴小拾的资料,除了百度百科上的信息,还有过往作品链接,包括但不限于拍摄过的电影、综艺,接过的广告和代言,小温收集汇总得很快,主要还是因为裴小拾的履历简单。
电影只有一部《安眠夜》,虽然当时他凭借这部电影圈粉众多、出道即有很夺目的高度,遗憾的是没有后续的作品跟上打开他的知名度,业内不少影评人用“息影”来揣测这位年轻的演员,也有一些采访曾当面问过裴小拾这个问题,裴小拾给的回答皆是“感谢大家的关心。艺术来源于生活,作为新人,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目前我想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感知体验生活中去,专注提升演技,有缘的话新作品很快能跟大家见面”。
这段话官方到明显是经纪人要求他这么说的。
所谓的“很快”一晃也过去好几年,别说大荧幕电影,后续连电视剧和微电影都没有,一举一动就像真的在印证“息影”的传闻。
《安眠夜》的热度过去后,裴小拾一直在圈内没什么大的火花,最近稍有热度的是去年他参加了一档综艺《年轻的工匠》——一群年轻艺人去体验传统手工艺,在专业老师傅的指导下,制作出成型的作品,裴小拾在一群镜头感强且有表现欲的艺人的衬托下显得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得过分,以“佛系”“呆萌”“慢性子”的反差人设收获了一群姐姐粉和妈妈粉。
从某种角度说,这何尝不是种别样的个性?
凭裴家的条件,捧红一个裴小拾绰绰有余,明明有跟人竞争的资本,却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在资源紧缺厮杀激烈弱肉强食的娱乐圈里,裴小拾着实是股清流。
中间的几年,他只偶尔当过几次电视节目的特邀嘉宾或飞行嘉宾,上过几次杂志封面,出席过几次晚会和活动,更多的时候裴小拾更像是个“网红”,只在社交平台出没,跟粉丝互动的方式一如他在《年轻的工匠》里表现的那样简单天真。
万贺呈知道,裴小拾确实是简单天真,但绝不是网上一些言论说的“呆”或者“迟钝”,相反,裴小拾很有悟性和灵气,至少在表演上是如此。
万贺呈记得,裴小拾还在戏剧学院上学时就不少拉他帮忙搭戏对台词,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照念本子,裴小拾就能对着他一张扑克脸声泪俱下,入戏快出戏也快,放下本子眼泪还挂在眼角,就立刻能嘻嘻哈哈扑进他怀里讨要一个亲亲。
车上没电脑,万贺呈本就不喜欢在手机上看东西,费眼睛,加上喝完酒很是疲倦,于是只是扫了个大概,看完助理总结的裴小拾出道后的履历就把手机放下了,没去点开文档底下附的采访视频、各种作品和社交平台链接。
2017年夏天《安眠夜》上映时他去电影院看了,前一晚忙工作没睡好,第二天在电影院睡掉前半场,后半场他醒来时,大荧幕上的裴小拾正在流泪,一个正脸的特写镜头让他想到了裴小拾也曾这么在他面前哭,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裴小拾却又来找他,拉着他的手不放,在他面前哭得惨。
万贺呈忽然有些记不太清了,记不清那时候他回复了裴小拾什么,说的是以后别再见面么?
如果再见面要说抱歉吗,万贺呈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好像没有必要,因为他没有负过裴小拾。
在确定这段感情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之前的每一刻,他都用了真心。
那天他还有个方案没做完,走出电影院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又骑共享单车回到当时还只是个小工作室的万呈科技,改方案一直改到天亮。
创业初期没日没夜的工作让万贺呈在裴小拾势头最旺的那两年也没怎么关注到他,后来万贺呈多了些自己的时间,裴小拾已消失在大众视野有一段时间了。
其实只要上网稍微搜一下裴小拾的名字,也能对裴小拾这几年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可是这么多年万贺呈一次也没有过。
或许是在申城的那次见面后,发现自己对近几年的裴小拾的了解少得可怜,出于补偿的心态,万贺呈才又回看过去。
今晚姜凯说的那些话他不怀疑,为一张名片特地跑来深圳确实是裴小拾做得出来的事。一个想拍戏就有戏拍、有钱有闲的贵公子,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觉得奇怪。
离开申城后万贺呈换了手机号,给所有他觉得值得再联系的人都私发了联系方式,没给裴小拾发。
其实如果裴小拾有心要找他也不难,在一起几年,裴小拾不至于完全不认识他身边的人,再不济五金店的老刘就有他的新号码。
分手而已,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万贺呈没在防着谁,只是希望裴小拾少做点错事,他们都少做点错事。
粗略扫完裴小拾的资料只花了万贺呈五分钟时间,关于过去的回忆也只在他脑海里短暂存续了五分钟,下车以后他就不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