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动容,头埋在他的怀中,窗外阵阵凉风吹来,夹杂着花的芳香,馥郁满室。
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她说声“糟糕”,连忙回过头去,提起放在衬衫上的熨斗,真丝布料本就娇贵,如今白色的衬衫上明显的一片浅黄。
她叹气,“怎么办,不能穿了。”又笑,“我明天去买件赔你吧。”
“一件显得多没诚意,怎么着的也要赔我一打!”
她娇俏一笑,眼波流转,“看在你今天送我礼物的份上,一打就一打,还是有赚的!”
关永心开始去新闻办报道,每日里工作虽繁忙,但到底不过也就那八个小时,并不需要额外加班,相比之前的工作,已算是格外的清闲了。他们部门又是男士居多,女的不过就两个,一个已年届四十,另一个便是她了。因此那些男的对她倒格外的客气照顾,办公氛围难得的轻松。
只不过办公室离家有点远,又不在地铁线上,如今每日里都是家中的司机接送她上下班。其实她也有驾照,考了有好些年了,但从来都没有上过路,所以虽想过自己驾车上班,但心下还是有些担忧,就被耽搁了下来。沈逸承倒一直都有让她去店里挑部车子,但她想着还是要先找个老司机上路带几次才行,她可不想做马路杀手。
这日,叶兰兰和关永心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关永心现在在市里的新闻办任职,忙还是忙的,但到底是公务员,不像以前做记者时候忙的那般天翻地覆,中午也总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她搭了出租赶过来,远远的叶兰兰就看见了她,站起来朝她招手,关永心走过来坐下,把手袋放在一边,笑眯眯的问,“怎么,又想我了,大中午的眼巴巴的把我叫来,不是就为了吃饭吧?”
叶兰兰早把饭菜点好了,服务员一盘盘的摆上来。
叶兰兰笑,“最近跑新闻累的很,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难得刘老大肯放我两天假。”语气又无不羡慕的说,“谁像你啊,飞黄腾达了,再也不用受我们这样的气。”
永心边吃一口菜边说,“那也不定的,真要让你来做我这工作,没准你还不耐烦这样拘束朝九晚五的,又有那么多人际关系要应酬。”
叶兰兰迟疑着,到底该不该开口,到底说,“永心,沈家恩回来了。”
关永心坐在光影里,正低着头挖着碗里的饭,睫毛长长的披下来,她仿是没听清楚,抬起头,眼睛茫然的没有焦点,“恩?”
叶兰兰重复一遍,“沈家恩从美国回来了。”
关永心又垂下头去,“哦”一声算是回答,她开始挖着碗里的饭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并不吃菜。
“我也是听大伟说的,沈逸承没和你提起过?”
关永心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叶兰兰放下筷子,看着好朋友说,“谁像你这么倒霉,一连的被两个男人劈腿,还好,总算老天有眼,因祸得福,现在身边这个不比他们两个都好?你就安心的等着坐豪门贵妇!”
关永心并没有笑,只是淡漠的低头吃饭,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脸上虽是平静的波澜不惊,心底却已是波涛涌起。
第一次同家恩遇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那样的英姿勃发,笑了同她擦身而过,那些美好时光,一幕幕的在心里回放,他喊她小宝,两个人围着漫天飞舞的床单跳舞,他们一起去岛上,短短的一天,把一年所有的节日都过了,两个人坐在海边看着绚烂的烟花从天而降,就是在那一天他向自己求婚。那时候永心以为他们会过一辈子,他们连婚房都买好了,可是他最终却娶了别人。
那么多的过往,埋藏在她的心里,满满的装也装不下,像似要溢出来,其实他们在一起前后也不过半年。
浮生若梦,她自从他结婚后到底有多久没看过他了,不过也就一年多,可是曾经的那些温柔缱绻都仿是上辈的事,她知她终于失去他的时候,她疼的那样,还发烧大病了一场。后来换了工作,再难过再伤心日子也总还要过下去,渐渐的心底的伤口结了疤,她逼了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过往,也渐渐的说服了自己重新接受旁人,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可是他竟然又回来了。
关永心坐了地铁回办公室,前方的显示屏上放着广告,欢天喜地的样子,可她什么也听不清看不见,那些热闹繁华同自己仿是被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里。往事如流光异彩般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回转,她心下茫然,直到地铁上空无一人,才发现原来已经到终点站了。
她站起来走出地铁,其实一下子大脑放空,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跟了人潮走出出口,惯性的右拐走进世纪大厦,直接转上了六十五层,任若西迎面而来,看见她笑着寒暄,“关小姐,沈总在会见客人,要不你先在隔壁的沙发上坐着等一下?”
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她说,“既然他忙,我先回去了。”任若西见她神色怪异,心下难免疑惑,看她既已走远,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关永心径直走进电梯,戴门合上后她背抵了墙壁,双手放在腹前紧紧拽着手袋。电梯门打开,她垂着脑袋走出去,不料匆忙间撞进一行人身上,那人连忙扶住她问,“小姐,你还好吧?”
她只觉耳朵嗡的一声响,抬起头来,那个她曾日日夜夜思念着的人,那个隔着千山万水她以为再也不见的人,此刻就站在了她的眼前。她的心突突狂跳,脸色煞白,她推开他去,落荒而逃。沈家恩诧异的站在那,她看到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眼睛中分明有伤心、惊愕、惆怅,他眉头微皱,走进电梯中去。
永心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要到这一刻才明白,曾经的一切只不过是暂时尘封而已,而今天,随了沈家恩的出现,那些前尘往事如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倾泻而出。
沈逸承晚上有饭局,很晚才回到家中,想起任若西告诉自己下午永心曾到过公司,本想问她有什么事又为什么离开了,推门进去,她却已是睡了。她睡觉从来不老实,人在床的一边,被子又在另一边,他轻轻的走过去,给她拉好被子,又退出门去。
早上,永心梳洗完毕下楼,沈逸承已坐在餐桌边,正低头看报纸。
永心笑着说,“早。”
沈逸承答应着,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一口,眼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永心,她脸色平静并无任何异样,默默的吃着早餐。
“你昨天去公司找过我?”
永心微微一怔,“本来想找你吃午饭,不过你在忙,所以我就先走了。”
他心有所动,但并未再说什么。看永心吃好了,又说,“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麻烦,让司机送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