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勾起永夜对游离谷的回忆。上千名孩子相互残忍的厮杀,他在黑暗中呆了三年。要和他做兄弟的月魄,木讷老实的青衣师傅,千变万化的美人先生。还有隐在神秘中的人,与他同时学艺的人。这些如何告诉王妃?他笑道:“我没了记忆,和那个永夜一样,一直是个傻子,我甚至连吟诗都不会。然后,就清醒了。”
一席话听得王妃又落泪:“真是奇怪,我幼时直到五岁才会开口说话,就像突然睡醒了一般。那永夜也是,一直不肯说话,四岁时听得倚红说他开口,我急着去瞧,他……他只轻声吟了一你外公作的诗,再也没开过口。我瞧着心里难受,隔了好阵子再去瞧他,他似当我不存在一般。见了他父王更像老鼠见了猫,吓得抖,只好让他住在莞玉院养着。他越大我瞧着就想,若是我的永夜还在,会长成什么样?我瞧着就不想和他太亲近。永夜,你不怪娘吧?”
这家人还有这遗传病?永夜呆住,想起六岁之前毫无印象,他不知道该哭该笑。影子,神秘的影子!若六岁前都在影子手中,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揭穿?影子真的是友非敌?这个秘密,自己何时才能解开呢?
“可是你们没想过,对外称世子还在,我……怎么办!”永夜想想还是有些憋气。
端王正色道:“两军对阵,若我因你而退兵战败,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莫说是你,就算是你母亲,也断然不行。”
“我是说,我……我……”永夜支唔良久也还是说不出来,直恨得扭过脸不想见人。
端王妃瞧出了端倪,柔声哄道:“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与你父王连这个都做不了主?我们这就进宫见太后皇上去。”
“不行!”永夜回过头拒绝,他看着端王,他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里都透出一层深思。
端王突然一笑:“既然回来了,自然做你自己,父王不会让你冒险。”
“母亲,我想喝点汤,想喝你亲煲的汤。”
端王妃点头,站起身时又嗔道:“一个德行!有什么话不愿让我听见就明说好了。”
永夜有些尴尬,嗔怒道:“我就喜欢这样!”
端王妃吓了一跳,脚步加快,临出去时永夜还听到她喃喃自语:“……欠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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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端王目不转睛看着永夜。没有半点缺陷的五官,与王妃酷似,一般的美丽。王妃的温柔似水,骨子却倔强。永夜身上却有种勃勃英气,那种爱算计的心思性子实在像极了自己。他越看越高兴。
他的模样放在永夜眼中却很可笑,撇嘴道:“沾沾自喜!”
端王一愣,唇边带着极骄傲的神情,移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了,慢条斯理道:“先说好,谁也不玩心机。”
“你先说!”永夜不肯抢这个先手。
“连这个便宜也要占!”端王笑了,想了想道:“我自然不肯卷进皇上立储君的浑水里。找了个机会拖你出来。”
“我是瞧你打得狠了,若非如此,我怎肯让你瞧到……瞧到那朵花!”永夜的脸又浮起一层红晕。
端王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忍笑道:“不管是不是,总想找我当靠山才是真的。”
“我是怕死在你手上,太不划算了。”永夜轻笑道。
空气瞬间凝固起来,端王深沉地看着永夜缓缓道:“你若不是我亲生的,我实在没办法相信你。你比我当年还狡猾!”
永夜呵呵笑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这话,一点不假!”
端王尴尬地咳了两声:“什么老鼠!总之,你得做回你自己!这样像什么话!”
“父王难道不觉得我还是现在这样好?”永夜眨巴下眼睛,一年时间,他已经杀了卖面的王老爹,京都府尹曹大人,督察院御史王大人,京都米商马员外……惹得风扬兮四处找他。若是他认了亲,断了与游离谷的联系,游离谷把这一切抛出来,让端王如何处置?每一桩都可以砍了他的人头。让端王才认回亲子就大义灭亲?让他温柔的母亲再痛不欲生?永夜没有选择,只能彻底灭了游离谷,绝了这后患。
端王脸色变了几变,沉声道:“我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怎能……”
“父王的心愿,也是永夜的心愿。”
两人对视良久,端王轻声说:“第一次你骗过了我,让我以为没有被掉包。第二次你让我心惊肉跳,那神情分明告诉我是我错了。这是第三次,你聪明的猜到一切,我很欣慰。”
永夜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声笑道:“这下好了,我可以不用去宫里读书了,省得惹黄太傅生气!”
“不用了,你伤得甚重,太后皇上已问及过几回……父王回了,说老病翻了,还是府中静养的好。”端王斟酌着说道。
“大殿下总护着我,总还是要进宫谢他的。”
端王柔声说:“皇上已下旨立了二皇子为太子,大皇子封佑亲王出宫建衙了。以后不用进宫也能去谢他。”
这么快?永夜不禁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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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那么你又和二皇子唱得的是哪一出呢?”
“父王真是不愧传说中的奸诈!”永夜笑道,“怎么就猜出我是与二皇子在做戏?”
端王哼了一声:“你早知那三名内侍难逃一死,连大皇子出局也猜中,这事得了好处的当然是二皇子,不是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