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看着病榻上的燕洵,想起自己逃婚那晚,他身受重伤,却把自己拉进了他的马车,还被自己误伤的他;
想起自己只身闯入沈府救青竹和乳母,用受伤的右手握住了冯如惠打下来的棍棒的他;
想起自己被逼着嫁给屠夫,挺身而出执意娶她的他;
想起新婚夜被自己踹下床的疼得龇牙咧嘴的他;
想起自己遭王妃刁难,抓住鞭子,挡在自己面前,极力维护自己的他;
想起刚刚颤颤巍巍从祠堂把自己抱回来的他;
好像一直以来在她危难时,出现在自己身边救她的总是燕洵。
好像除了最后自己说和离出走的这次,他从未对自己生过气,无论什么时候,都浅笑着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反而是自己次次伤他,把好好的翩翩少年,害成了这个样子。
她慌乱的伸手抚上燕洵冰冷的脸,又转身看向温太医。“医生,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温太医却收起了手里的银针:“夫人,不是我不救,小侯爷如今汤药都喂不进去,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我能让他喝,我能让他喝!”
沈安宁舀了一勺药,放在燕洵的嘴边,却也流了出来。
顾不得温太医还在身边,沈安宁端起桌上的汤药,含了一口,直接吻上了燕洵冰冷的嘴唇。
汤药一点一点渡进了燕洵的嘴里。此时的燕洵毫无意识,但是那海棠花的香气,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
潜意识中他品出了夹杂在苦味当中的那一味香甜。
那是他最渴求,最喜欢,也最是爱而不得的味道。
她竟为了自己一个情难自已的吻就要和自己和离,要舍自己而去。
他像个委屈的孩子用力吸吮着对方嘴里的甜津,又像是蓄意报复般,狠狠咬住了沈安宁的唇,力度大得足以咬出了血。
就这样,两人唇舌交缠,半是甜蜜,半是较劲地喂了半晌。碗里的药一滴不剩地被燕洵吞了进去,看见燕洵喉头滚动,她知道燕洵有救了。
忙招呼药童去煎药。
最终一碗汤药只剩了个碗底,发着高烧的沈安宁整个人蜷缩在燕洵冰冷的身上,把他抱在怀里。
“燕洵,我知道错了!醒来好吗?求你!
只要你好起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热气中和着燕洵身上的寒冷,她躺在燕洵的臂弯里,另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好久没睡得如此安稳了。
梦中她看见燕临坐在沈宅房前那棵开的正盛的海棠树上,浅笑着看她。
可无论她怎么吆喝,燕临都不下来。
最后只留下一句“宁宁,信我,我一定会来娶你!”
睡梦中她慌乱地叫喊,却终究留不住他。
燕临,
我可能,
没办法,
等你了!
醒来,眼泪已经浸湿了燕洵胸前的华服。
看着燕洵紧闭着双眼,她不仅把头靠在燕洵的颈窝里,为自己的摇摆不定而羞愧不已。
夜深露重,万籁俱寂,月光倾洒一地碎银,唯有那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不息,为这不眠之夜平添了几分静谧。
她顺着燕洵的胳膊摸到了他修长的手指,伸手握了上去。
闻着燕洵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润,闭着眼睛承诺道,“燕洵,快醒来吧,我答应你,不去大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