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有人要抢你和小纪的剑,你真的不打算管一管么?”
朝暮看着水镜中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心思莫测的大秃瓢,心里很是为他们的独苗苗担心。
“大秃瓢”这个称呼真的是又生动又具体,只是朝暮这样的直接,很有可能会惹怒一大堆和尚。但是朝暮陪唐久纵横这么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去的,她还真的不差那一个半个。
如果说真的有“物似主人形”这个说法的存在,枕山河代表了唐久的人间理想,而朝暮和唐久相逢于她少年时,就真真是沾染了几分唐久的少年心性了。
人不可能一成不变,更何况还横跨那么漫长的岁月。没见过少年意气风发的归棠老祖,那是如今上清界的小辈们没福气,才不是那样的老祖并没有存在过。
自己的本命灵剑,有朝一日前面冠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和她并列,一时之间唐久还真的感觉除了几分微妙。
不过那是自家徒弟,也就没有什么了。很快放过这么一点异样,唐久剥开一颗看起来有些丑陋的果子。剥开果子粗糙斑驳的外皮之后,里面的果肉晶莹剔透,明明没有用冰凉的山泉水湃过,可是却自带丝丝缕缕的凉气。
她分开这一瓣一瓣的果肉,将之整整齐齐的码放进半个空了的果壳里,极有耐心的拨了五六个果子,唐久这才擦干净了手,捏着一根银质的小叉子,开始慢条斯理的享受起了灵果来。
到了唐久这个境界,外面其他修士千金难求的可以增进修为的灵果,到了她这里,也不过就是占了个“汁水丰沛”,适合如今这染上了一点儿秋意的燥热时节罢了。
正在吃着灵果的唐久听见朝暮的问话,她也看了一眼水镜,不过她并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轻声说道:“我当年,好像做错了。”
唐久此人一生磊落,从来都是落子无悔。
听见她说自己错了,朝暮的第一反应是被吓了一跳。毕竟为了空取秘籍的时候,唐久手上的长剑还是枕山河。朝暮并不知道如今这位佛子和她家小九的前尘,只不过后来的两世之中,这位佛子对他们家小九似有痴缠,这一点朝暮还是看得清楚的。
虽然从实际上来说,朝暮的年岁要比唐久小一些,但是她随唐久游历上千年,唐久爱管世间不平事,她却惯看风月,总是自觉比唐久看人要更准确一些。
这个慧空就是很不对劲啊,哪里还有什么目下无尘的佛秀的样子。
朝暮在看见他冲着他们小纪索要枕山河的时候,再结合他之前数次想要到他们归去峰拜访小九的举动,就已经在心中用血红朱砂在慧空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么个人,绝对不能让他上他们归去峰来。
如今再见慧空,看他隐约有些执念过深之相,唐久难得的有些觉得自己当年错了。
当年,也算是唐久一念之差。
那个时候唐久也不足百岁,又是一路顺风顺水,难免有几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桀骜不驯。她一时心软给了一个小和尚他本不该有的机缘,这是唐久种下的“因”。而如今这人为难她徒弟,这便是那因结下的“果”。
虽然有“弟子服其劳”的说法,但是唐久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纪尘寰,将他无端牵扯进入自己的因果里。
如果此刻朝暮知道唐久在想什么,恐怕要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去。
麻烦别人之后会不好意思,那是知礼。但是纪尘寰和唐久之间的因果线都快有铁链子那么粗了,说白了,两个人就是下油锅,恐怕也得捻成一根油条,这个时候再说什么牵扯不牵扯的,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朝暮看得分明,纪尘寰那小子如果知道他和他师父之间因果深厚,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小九的愧疚简直有几分多余了。
纪尘寰一行人随着慧空一道走出了剑冢。在剑冢之外,他们恰好遇见了若虚宗门带队的于师兄。
于师兄看着他们三个“凭空出现”,先是一惊,转而脸上便带出了欣喜若狂笑容,向着韩三水、纪尘寰、谢雨师的方向飞扑了过来:“终于找到你们了呜呜呜,还好我没有放弃呜呜呜!”
纪尘寰一行自从进入剑冢之中,那宗门传讯符就彻底没有了动静。于师兄作为带队师兄,他的玉简上,每一位若虚宗弟子都是一个小红点。
此行若虚宗共派出八十一位弟子,于师兄每一天都数着小红点度日。谁曾想他们进入这秘境还不足五日,有三个
小红点就直接从于师兄的玉简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