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水见不得他这故弄玄虚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好,我不懂,那你说给我听。”
但凡韩三水有一星半点的将风如晦当做是朋友,那么他总该知道自己的朋友选择了一条这样的道路的原因。如此,就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就也算是他们有始有终。
“罢了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风如晦笑了起来,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元婴不能喝酒,不然我还想和你们再饮一壶。”
枕山河随着纪尘寰一道出来,此刻他倒是很像是唐久的剑。这柄剑绝不肯自己悬浮,而是懒洋洋的趴在纪尘寰的掌心。
纪尘寰也没一点儿“这是他师父的本命剑”的觉悟,或者说,正是因为枕山河是唐久的本命剑,所以纪尘寰才更要将之牢牢的抓在手心。
现在,该来的人都到了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贸然出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风如晦的故事。
风如晦的故事没有那么难懂。
和韩三水一样,他也有一个师妹,也曾有一个师门。
是的,风如晦不是一开始就是散修的。
他的宗门并没有多么强盛,但是也算是地处灵力丰沛之地。风如晦虽然不是最好的资质,但是在习剑一途中也算是天赋很高。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本该过得很幸福。
风如晦的师妹是水系单灵根,被那些人抓走的时候,她还怀着身孕。
抓走风如晦师妹的人,正是妙音门的老祖,是一位大乘期的修士。大乘期的修士,整个上清界之中都是屈指可数,他亲自来抓人,不仅风如晦没有放抗之力,就连他的宗门,也是被那个妙音门的老祖弹指之间就灭了。
风如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本来早在宗门被灭的时候就也跟着死了,可是他活了下来,就担负上了拯救他的妻子和孩子的责任。
人性懦弱,那个时候,风如晦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向一位大乘期的老祖复仇。
但是对方只是捉走了他的妻子,而没有立刻杀掉,风如晦就知道,一位大乘期老祖这样费力,定然另有所谋。
抓住了这一丝一缕的线索,风如晦循着他和妻子孩子之间的一点儿感应,最终追踪到了这幻花秘境的剑冢中来。
然后,他就知道了这剑冢的秘密——必须集齐五灵根和五相身,才有可能开启这剑冢。
而他怀了孕的水系单灵根的妻子,就是开启这个剑冢的重要“钥匙”。
风如晦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死在他面前的,作为“钥匙”,她完成了使命,被剑冢外的阵法吸干了灵力和气血,就带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在风如晦眼前灰飞烟灭。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在看见自己的宗门覆灭、妻儿惨死之后,风如晦心中是滔天的恨意。在这样的恨意之下,他觉醒了血脉灵术。
他的血脉灵术的确是和时间有关,在是觉醒了血脉灵术之后,风如晦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清楚的东西。
整个上清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大乘期的老祖飞升上界了。没有办法飞升,就是大乘期的老祖也难免寿元耗尽的命运。
修仙修到了这一步,谁甘心在上清界耗尽寿元,而后兵解回归大地?于是,这些比寻常人在仙途之上走了更远的老祖们在寿元耗尽的威胁之下,开始挖门盗洞的探索飞升的法门。
这个幻花秘境之中的上古大能留下的剑冢,就是妙音门的那位老祖找到的可能让他飞升的秘宝之所在。
为了一个“或许有”的可能,一些拥有力量的人可以轻易草菅人命。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妙音门的老祖和你有仇,你就要屠杀妙音门的门人么?”韩三水非常不解。
他和风如晦相识日短,但是他却认识风如晦的剑。这样的一柄剑,这样的一个人,韩三水不相信他会滥杀无辜。
所以,就只能说明,陈柯也绝不无辜。
想起之前为了进入这个剑冢,陈柯可以毫不犹豫的献祭自己门内同伴的生命,韩三水心中的天平就在向着风如晦倾斜。
而且,听了刚才风如晦的故事,韩三水十分怀疑那几个被陈柯褫夺了生命的人是否是妙音门的修士,还是如同风如晦的师妹一样,是因为特殊的命格而被妙音门的门徒掳了过来。
“我杀陈柯,是因为他早就该死了!”风如晦的元婴还没有韩三水的手掌大,可是此刻悲怆的仰天大笑,却恍惚就是几日之前沉默抱剑的黑衣剑客的样子。
他笑着,元婴上的裂缝更大了一些,让他看起来就仿若是一道巨大的伤口。
看得出来风如晦剩下的时间不多,韩三水和谢雨师不忍心的别过脸去,他们的小剑灵也挤挤挨挨的缩进了这两个人的头发里,似乎有些哭唧唧的样子。
纪尘寰却并不动容,他听了一个别人的故事,这个故事的确是人间惨剧,可是他走过那么长的路,已经听了太多凄惨的故事。
纪尘寰只是皱了皱眉,随即仿佛有一点明悟:“莫非,陈柯就是当年掳走你师妹的人?”
“老祖”这个称呼,在纪尘寰心里只代表他师父一人,他不愿意让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和他师父一样被这样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