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栩淡淡一笑,仿若无意地安慰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就算要定下贪污的罪名,也要人赃俱获才是,如今老大人尚未到达京城,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也未可知。”如此说着,曲灵栩再次福了一福,“叨扰娘娘许久,臣女先行告退。”
一路出了容芷宫,直到走出去很远,云意方才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无人后,小声问道:“主子,俪昭仪真的会相信这些事是许贵妃和陵王所为么?”
“为何不信?”曲灵栩一边欣赏着沿路的美景,一边淡淡反问道。
这世上许多事情无所谓真假,只在于合不合理,许贵妃跟俪昭仪结怨已久,完全有足够的动机和能力做出这种报复行为,这一点,任谁看来,都没有任何违和之处,更何况,她又不能去找许贵妃对质。
云意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便换了一个话题,“那您觉得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想办法求皇上放了赖大人?”
“她如果不想死的快些,就断然不会如此。”当今皇上虽然贪恋享受,好大喜功,却也没有昏庸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宠妃,就轻轻松松放过一个已然引起民愤的大贪官。
这里到底是皇宫大内,虽然云意还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曲灵栩也不方便解释太多,两人只快步朝宫门口走去。
宫城很大,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看到皇宫大门,正当曲灵栩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馨月郡主……馨月郡主请留步。”
曲灵栩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小太监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疾奔而来,来不及平息起伏未定的喘息,便恭敬地打了个千儿,含笑道:“郡主,皇上有请您去勤政殿。”
皇上?
曲灵栩不觉失笑,冷元勋那家伙倒是很有先见之明。
虽然曲灵栩一点儿都不想继续演戏,但皇上召见,由不得她拒绝,只好笑着点点头,随小太监往勤政殿去了。
到了勤政殿,发现慕容璟和慕容璃都在,曲灵栩只得依次向几人行礼。
“起来吧,赐坐。”皇上的神色有些慵懒,想来是这几日为了红莲教乱党忧心所致。
“多谢皇上。”曲灵栩恭敬地福了一福,就着内监搬来的椅子坐下,并未多言。
皇上看了曲灵栩一眼,温言道:“馨月,江陵地区瘟疫严重,虽然有你提供的药方,暂时控制住了,却也担心会有所反复,璃儿的意思是你精通药理,去到灾区可助元勋一臂之力,但璟儿认为不妥,正巧你在宫中,朕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听听她的意思?
曲灵栩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年代贵族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正统,最忌讳的便是抛头露面,如果时常在外走动,即便身份再尊贵也难免被人诟病,难以议上好亲事,如果皇上真的为她的清誉着想,只需直接回绝慕容璃的提议便可,又何须问她的意思。
当真自私到了极点。
这般想着,曲灵栩连忙起身,恭敬道:“回禀皇上,臣女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都是皇上所赐,为朝廷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只是……只是昨日去忠勇候府拜访安乐公主,听公主提及太后凤体染恙,便想着侍奉太后左右,实在是……”
若是再过两天,她还可以慢慢让自己‘生病’,可这会儿明明好端端的,却偏要说身体不适,反倒会让皇上反感,倒不如把太后搬出来做挡箭牌,左右太后近日身子的确不爽,就算皇上去核实,也找不出漏洞。
慕容璟飞快地跟曲灵栩对视了一眼,看向皇上道:“父皇,皇祖母近日为江陵灾情悬心,难免心思郁结,馨月郡主一向得皇祖母欢心,医术又高超,有她陪伴在皇祖母身边,父皇也尽可安心了,至于瘟疫……”他稍稍停顿一下,似笑非笑道:“许神医能在江湖上叱咤多年,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不如让神医去江陵协助赈灾,毕竟能为父皇分忧,也是二弟的福分,不是么?”
晴雨公主在将军府险些遭曲定邦非礼一事,虽然被安乐公主强行压了下去,但作为对方的亲哥哥,慕容璃自是没有不知情的道理,在跟许贵妃细细讨论后,两人都无比肯定此事的幕后指使定是曲灵栩无疑,所以他才会借此机会举荐曲灵栩去江陵,一旦离开京城,他就有无数种办法让对方生不如死!
既是打的这个主意,慕容璃又如何会轻易放弃,遂含笑回答道:“太子哥所言极是,外祖父自是愿意为父皇分忧,但自瘟疫一事后,他自觉惭愧难当,已是回荆州药王谷闭关修炼去了,此去药王谷路途遥远,臣弟虽然有心,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任谁都能想到的事情,他慕容璃会想不到么,简直是笑话。
“许神医有这等心胸,想来用不了多久,医术就可以跟馨月郡主差不多了。”慕容璟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讽刺之情溢于言表。
这样直白的讽刺无异于当众打脸,只见慕容璃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现,但他并不是冲动之人,不过片刻便神色如常地含笑道:“馨月郡主乃是难得一遇的医学奇才,正因如此,臣弟才会力荐郡主去灾区,一来,郡主对冷世子有救命之恩,彼此也算熟悉,二来,只有郡主亲自坐镇,才能确保瘟疫不再继续蔓延。”说罢,他郑重其事地看向皇上,“父皇,红莲教乱党猖獗,如今首要的任务就是剿灭乱党,重振朝廷威仪,江陵一带,绝对不可以再出任何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