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北辰笑了,“你这张小嘴,现在是越来越甜了。”
“那就看在我嘴巴这样甜的份上,你别把我送回北平好吗?”叶雪妍抬首,伸出胳膊环上他的颈,软语相求着。
“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你回北平?”男人眉头一挑,好奇道。
“前几天,看着张副官将手中的事情都交给了顾军长处理,我就想到了。”
郑北辰笑着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温声道;“小丫头如今愈发的长进了,果真是近朱者赤。在我身边待久了,不知不觉就变得聪明了。”
叶雪妍焦急起来,也不理会他的玩笑;“你在这里好端端的,你干嘛又要把我送走?”
郑北辰这才收敛了神色,下颚抵在她的秀发上,缓缓开口;“这里实在太苦了,雪妍,我舍不得。”
叶雪妍心里一暖,轻声道了句;“你舍不得让我吃苦,我也舍不得离不开你,让我留下吧,好吗?”
郑北辰身形一顿,良久没有出声,直到叶雪妍摇了摇他的衣角,他才叹了口气,笑道;“既然夫人都发话了,我又哪敢不从。”
叶雪妍扑哧一笑,还未等她说话,他的吻便落了下来。屋子里寂静无声,家具都是旧式的梨花木,雕花的阴影凹凸不平,晦暗中看上去更有一层古静的意味。雕花隔扇上红菱帐幔在灯光下发出暗暗的紫光,衬出里面床上珍珠罗的帐子,隐隐约约的透出一股子粉紫的光彩来。
她的肌肤宛若象牙般白皙,光洁的肩头温腻如玉,他俯身吻上她的肩颈,下巴上的胡茬便扎在了她的身上,刺得她痒痒的。
——————————………
天气一日比一日的热了起来,西南战场的行辕内,张副官刚从侍卫室出来,就看到顾有德领着几个侍卫在院子里月洞门外面抽着烟,不时说几句粗俗的玩笑话,好不热闹。
看到他走来,那几个侍卫皆是啪的一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长官!”
他便冲着顾有德笑骂道;“顾有德,你说说就连司令平日里也都喊你一声老顾,你也好意思这样为老不尊?”
顾有德瞧着张副官脸上的挪揄之色,便晓得是自己方才的荤段子被他给听了去,当即便嘿嘿一笑,“你小子在这又装什么正经,上回在房州的时候,晚上我路过你的办公室,就看你趴在桌子上睡得和死猪一样,就那嘴巴里还哼哼唧唧的什么‘达令,达令’的直嚷嚷,我说永康你品味够独特啊,这别人做梦顶多喊个妹呀肉呀,心肝宝贝的,你倒喊出个洋文。”说到这,顾有德笑嘻嘻的向着一旁一个年轻的小侍卫问道;“你来说说,这达令是个啥意思?”
时下国内诸多洋人,军阀的军士们之间平日里无事,结交洋妞的也不再少数,这‘达令’几乎是人所众知,在西文里乃是亲爱的之意。
那小侍卫憋着笑,忌惮着张副官素日的威信,却是不敢直言。其余的侍卫也是死死憋着,不敢笑出声,喉咙里只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永康,你可老实交代,你是上哪搞的洋妞啊?”顾有德看着张副官一脸窘色,心里是愈发得意起来。
“好了,别胡说了。”张副官再也忍不住,喝了一句。
顾有德看也闹够了,便向着众人道了句;“你们先下去,咱们明天接着唠。”
“是,长官。”一时间,一众侍卫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副官看着顾有德倚在门上,单手叼着烟,笑眯眯的瞅着自己,他经不住,竟是感到自己的脸颊居然烫了起来,当下立时转开了话。
“夫人如今有了身孕,我过几天便要护送她回北平,你平日跟在司令身边,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率性冲动,做事不计后果。”
“谁率性冲动,谁不计后果?我说张永康,你这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顾有德将烟头扔在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睁着铜铃般的眼睛瞪着眼前的男人。
张副官也不生气,只笑了笑。
“话说回来,你护送夫人回北平,这一路是走水路还是铁路?”
“司令担心火车颠簸的厉害,如今这天气风平浪静的,就让我护送夫人走水路,船上一应物品都备下了,就连薄军医也被司令给遣上了船,生怕孩子有一点意外。”
顾有德闻言面色倒是少有的凝重起来,隔了半晌只轻轻叹了口气道;“司令今年已经三十五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家老大都十三了,这一路,你可要小心保护夫人,这次,可真是不能再出一点事情了。”
张副官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话语里倒是带了一丝感慨的味道;“是啊,司令戎马半生,早该有个孩子了。”
“你也别说司令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也都老大不小了,要不我和司令说说,让他保媒把你那洋妞给撮合撮合?”顾有德又是笑了起来,一脸的痞气。
张副官在他胸口挥了一拳,却是笑了笑,不再出声。
他在睡梦中唤的,只会有一个女人,“黛龄,黛龄——”倒真和“达令,达令——”十分的相似,难怪这顾有德会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