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过不久,就是冯大帅五十大寿了,那一天,我提前一晚就要住进帅府里去。第二日要在帅府院子里的戏台子上唱一曲《万寿无疆》。
那天,张永康又来看我,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的,他从哪弄的那些时令水果。我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说到这里,我顿住了,我把那个屁字给咽了回去,师兄总说,女孩子还是要文雅一些的好。我虽然不在意,可自从上次我偷偷摸摸的从顾有德那里得知,原来郑北辰喜欢那种温婉柔顺的女孩子,我就下定了决心,他喜欢什么样的,我陶黛龄就要变成什么样的!
不就是个温婉柔顺,没事装装小可怜嘛,这可难不倒我。
“张大哥,”我换了语气,脸上勉强的浮起一抹我自以为算得上是温柔如水的浅笑,看着眼前的男人,柔声说道;“您有话就请说吧。”
倒是张永康愣了愣,他踌躇片刻,看着我缓缓地道出了一句;“黛龄,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笑意隐去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才不舒服呢。”
他倒是笑了起来,似是舒了口气的样子,他看着我把那个苹果啃完,又为我倒了杯茶水递了过来。我也不客气,一把接过就直接喝了。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再过几日你就要去帅府为冯大帅贺寿了,心里怕不怕?”
我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怕?不就是去唱一场戏,有什么好怕的?”
他便不再出声了,我也不在意,我们沉默了片刻,我的脸又有些烧了起来,我看着他,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总之声音不知不觉的就低了下去;“那个,张大哥,我想问,我”
想起郑北辰,我居然开始了吞吞吐吐。
张永康苦笑了一下,温声道;“你是想问大哥在哪?”
我的眼睛一亮,将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得。我甚至都能看到我的辫梢在我猛烈的点头下,都已经是甩来甩去,还差点甩到了对面张永康的脸上。
“今天扶桑人请他去茗韵阁用茶了。”
“扶桑人?他干嘛要和扶桑人在一起喝茶?”我大惊,难道我心里面一心念着的男人,居然是一个汉奸?
张永康似是看出我的疑惑,他摇了摇头,安慰我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冯大帅希望将洛城的铁路干线交给扶桑人修建,大哥这次去茗韵阁,就是希望可以阻止这件事。”
“那我们也去吧!”我又开始坐不住了,向着张永康说道。
也许我是在欺负老实人,也许是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张永康总是会答应。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换做郑北辰,我想我肯定不敢这么放肆。
果然,张永康沉默片刻,虽然眼底是浓浓的无奈之色,可他还是带着我走了。
上了汽车的时候,我欢快得像一只百灵鸟,居然将平日里的戏文都唱了出来。
等我们到达茗韵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永康面色稍显凝重,他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到了包厢后不要乱说话。我又是将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但是这次,辫梢没有乱飞。因为我伸出手一把逮住了它们。
还没到包厢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这下不止是我,就连张永康的脸上也是一派的不解之色。
我们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此时此刻,我就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偷偷摸摸的贼。这样的感觉让我总是忍不住的想笑。
张永康敲了敲门,便有人上前为我们将门打开,屋子里并没有我们在路上所设想的那般剑拔弩张,暗流涌动,反而是一副其乐融融,轻松自在的情景。
我像那个时候我和张永康都像是俩个傻子,愣愣的站在那里。
郑北辰颀长的身影正迎面对着我们,他站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支毛笔,在他的面前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他听到动静,只是抬眸扫了我们一眼,淡淡道了句;“进来吧。”接着又低下头,在那张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我和张永康默不出声,走了进去,我虽然不知道郑北辰究竟写的是什么字,但是我还是看的津津有味,因为他握着毛笔写字的时候,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位风流佳公子。就好像是我平日里总是唱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戏,他要是张生,我想我就一定是崔莺莺。
没过多久,他便写好了一阕大字,张永康瞧着,却低语了起来;“军长,您的落款写错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郑北辰在大字的落款处,本要写郑北辰手墨五个大字,可他却偏偏写成了郑北辰手黑。墨字下面的那一个土字,却是不见了踪迹。
番外之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陶黛龄番外终篇)
“郑军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墨的下面怎么少了一个土字?”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接过那阙字,面上的神色却是变了变,向着郑北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