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些时候温鹏来接温学文回去,被佯怒的陈麒好一通骂。
温鹏一头雾水:“堂伯啊,我是不是做了啥错事儿了?”
“你儿子这么聪明怎么不早说?”陈麒怒道:“是怕我教不好他吗?”
温鹏那叫一个委屈:“我儿子才四岁啊堂伯,四岁!您书塾的规矩是五岁才能入学!学文半年前还不会解裤带呢,总不能送来让您给他把尿吧!”
陈麒语塞。
“我家闺女其实才是最聪明的,比几个小子懂事多了,有她张罗着教孩子们背书,我是轻快了不少。只是她再如何也只能教孩子们背一背书本罢了,真要学学问,还是得找您啊。”温鹏好声好气道:“要不是看到这几个孩子也确实有些天分,我如何又敢拜托到堂伯您这里?您事儿忙,身份又高,我便想着等着他们把书背出来就劳烦您接手。”
“那你现在又巴巴儿给送来干什么?他们的书可还没背完呢。”陈麒哼道。
“这不是正好赶上了么,”温鹏讪笑:“您教的肯定比我闺女更好,既然您都松了口,我能不赶紧把人领过来吗?”
这一通瞎白话,陈麒也没了之前的愤怒,好言好语的和温学文道别后将父子俩打发走,回头就和自己儿子感慨:“这温家是要了不得了啊。”
这天夜里,陈麒家尚在读书的两个儿子陈瑶和陈琚,以及陈麒的私学学生陈昌陈俭陈修,都受到了暴风雨一般的冲击。先是陈琼将陈学文的能耐大肆鼓吹,然后陈麒一通大骂,就差说他们五个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最后大手一挥:“四岁的孩子都能背一百二十遍默一百二十遍,你们十四岁都不止了,难道还不如个孩子?以后也按着这方法做吧。”
且不说五个莘莘学子如何绝望哀怨,温家这边,温鹏正有些忐忑不安的与温止说话。
“阿止啊,让陈先生发现学文的本事真的没事儿么?”
“您就放心吧。”温止耐心的安慰道:“您且想想,以前是您的才智不显,咱家又不姓陈,在陈家村显得低人一等,咱们才拘着弟弟,不让人发现他太聪明了,免得招人嫉妒。可现在别说陈家村了,十里八乡的都知道您能干,您的儿子聪明那是像您。”
这话听的顺耳,温鹏点头。
“过目不忘这种事儿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尤其学文年纪小,不是说年纪小的人脑子更灵活么?四岁的孩子记忆力好怎么啦?而且我还特意交代他说了背一百二十遍默一百二十遍的法子,便是再平庸的人,用这法子也能把四书五经背个囫囵,说出去人家也只能羡慕弟弟勤奋好学罢了。勤奋好学虽然是个好名声,却不会惊世骇俗,甚至比过目不忘还不如,您倒是觉得陈先生教弟子的时候,会让弟子记住弟弟的过目不忘还是勤奋好学?”
温鹏了然。便是陈麒要用学文做例子教育弟子,也只会强调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方式,因此口口相传的结局就是温学文记性好还勤奋,难怪能小小年纪就背出许多书来。
“女子向来是被无视的,先生根本不会与人强调说学文是我教的,便是解释也只会说学文偷师的事儿。不过一个聪明勤快的三岁孩童,就算偷师也不算冒犯,反而是一桩雅事,您不觉得这样很好吗?”温止笑道:“弟弟随了您的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在学堂边听课,回来二百四十遍的下苦功背书,最终打动了陈先生,被陈先生破格收为弟子――谁人不知您和陈先生关系亲近,这岂不是一件美谈?”
温鹏想了想,确实如此,并没有哪里出格的地方。至于说聪慧早熟?有些小聪明的孩子遍地跑,乡下早熟懂事的娃儿也不少,学文只是更出众更爱学习罢了。
“更何况有了学文做榜样,后边的弟弟们同样优秀也就顺理成章了,这事儿便是被天上知晓也是不妨事的,毕竟帝君弟子只有一个,咱们家的聪明孩子可是好几个呢,弟弟的来历也能遮掩的很好。”
温止最后这句话让温鹏彻底放下了顾虑,却还是有个疑问:“你明知道陈先生现在不会收你弟弟,为何让这么赶早的我把他送去?可是有什么讲究?”
“弟弟现在才四岁呢,说句狂妄的话,论教导孩童,陈先生只怕不如我。”温止一脸的小骄傲:“弟弟年纪小,就算是去了私学也是从背书开始,还不如我来教,毕竟先生跟前弟子好几个,不可能全副心神的顾着弟弟,说不得就是让其他弟子代劳罢了。倒不如先让先生自己宣扬出弟弟的名声和他对弟弟的喜爱期望,等日后弟弟把书都背完了,先生只亲自教他释义和做文章,正好和先生其他弟子的进度拉开,不至于受人嫉恨。”
“所以你就是想让你弟弟刷个名声,得到先生的喜爱?”温鹏点了点她的脑瓜子:“你这个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