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告退。”秦静芷微笑起身行礼,声音温柔,姿态娴静,“太后万福。”
秦寻雪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闭着眼,不看秦静芷。
“计划可以透露一部分给郑蕴,若是他愿意,可以配合着露些马脚给那些蠢货。希望清流出身的郑大人能懂些京都世家的规矩和潜规则,别让哀家失望。”这便是同意透露计划给郑蕴了。
秦静芷悄悄笑了笑,有些胡乱地想着,谁说秦寻雪喜怒不定,是大齐有史以来最难伺候的太后。在秦静芷眼中,这明明是怕被伤害所以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小动物啊。
不管秦静芷怎么想,秦寻雪始终没有回头看她。雀枝适时出现在主殿外,眉眼带笑,微微弯着腰朝秦静芷行礼:“郑夫人这边请,稍候片刻,谢首领稍后便到。”
秦静芷:“……娘娘果然还是同过去一样谨慎小心。”
雀枝微微一笑,把这话当做夸奖接下:“郑夫人说笑了。”
啧,不好办了。秦静芷想,昔日被秦寻雪护在身后的小侍女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真是,让人不爽又欣慰。
秦寻雪并未起身,坐着放空了一会,不去想那些写不完的文书、批不完的奏折和复杂的朝堂关系,只是想着,是没能好好跟阿姐说话。
并未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太久,秦寻雪便起身走上高台,丢掉那些于她无用的情绪,重新变回高高在上的太后,拿起朱笔,倚在皇宫椅上看文书。
不过批阅了几本,雀枝便安静地走进了主殿,行了礼后默默站在太后的身后,像是沉默的影子。太后并不需要休息,但看出来雀枝有事汇报,便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用眼神示意雀枝。
雀枝向太后汇报秦静芷的举动:“谢首领在宫外侯着,待到郑夫人出了慈宁宫便接了人准备离宫,但郑夫人却很是不喜的模样,但最后还是同谢首领一同离了宫。娘娘,需要派黑骑卫盯着吗?”
“嗯,不必在意,谢逸有分寸。派山鹊盯着郑夫人,告知山鹊直接同云夏对接,你不用再和山鹊联络了。哀家需确保郑蕴回京前,郑夫人不会做些什么。在他们落网前,哀家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虽说谢逸有分寸,但还需再让云夏去警告谢首领,不过只是计划,郑夫人没有改嫁的意愿,让他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别抱着假戏真做的想法,若是在谢首领处出了纰漏,哀家不介意黑骑卫再多一个小队。”黑骑卫能不断扩张,就是因为太后吸收了不少其他私兵。
太后向来说一不二。雀枝知晓太后的意思,恭敬地回应:“娘娘放心,奴婢会转告山鹊和云夏公公,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另外,现在已是午时,娘娘可要先歇息片刻再用午膳?”
太后一怔:“已然是午时了?哀家同郑夫人竟是聊了好些时辰?”
雀枝木着脸,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提郑夫人,但确实担忧娘娘的身子,故雀枝开口:“娘娘确实同郑夫人聊了一两个时辰,想必也需要先歇息,不若一刻钟后再用午膳?”
太后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似是想到了什么,眉梢带着几分浅显的笑意,开口问道:“皇帝今日怎么不过来同哀家用午膳?”
雀枝抿着嘴偷偷笑了:“云夏公公才递了消息来,说太傅昨日发现陛下前些日子的大字有不少写得颇为潦草,一看便知未曾用心,太傅勃然大怒,要陛下罚抄三遍。陛下今日还未完成昨日留下的功课,估摸着还要半刻钟才能做完功课。再者,今日三位伴读便要入宫伴读,陛下自然要先准备着些。陛下让云夏刚刚传了话,说今个不过来陪娘娘用膳了。”
秦寻雪摘下手上的护甲,嗤笑一声,看起来颇为幸灾乐祸,还有功夫给王太傅出主意:“哀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今日王太傅讲学前,派人寻一把戒尺交给云夏,让云夏转交给王太傅,提醒王太傅不能太惯着皇帝,该罚还是得罚,不必顾及哀家,若是皇帝调皮捣蛋了些,把戒尺拿出来抽他便是。昔年对哀家这般做不是很熟练吗?”
王太傅昔日教太后时总是拿着戒尺,虽然总是被太后气的头晕眼花,但戒尺只是拍得桌子震天响,从不落在她身上。但自从王太傅进宫教小皇帝习文以来,王太傅便再未拿过戒尺,想必是顾及着皇室颜面,碍于皇帝是天子不敢动手。太后可不管什么皇室颜面,做错了就是该罚。况且,王太傅多次告到她面前,隐晦提醒小皇帝的字写得惨绝人寰,若不勤加练习,在位是自然无人敢触怒天子,但日后定会遭后人嗤笑。说不定还会连带着嘲笑太后管教无方。
太后……太后还真觉得有道理。虽然太后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罄竹难书,不怎么在意后世看法,但她不能忍受后人传言她未曾管教小皇帝,才让小皇帝写的字如此丑陋。
雀枝捂着嘴笑了几声,才笑着回话:“诺。有了娘娘这句话,陛下定然是要遭殃的。”
“哼。”太后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若是皇帝多用几分心思,哀家也不会出此下策。雀枝,传膳吧,不必去膳厅,传膳至此便可。听了这个消息,哀家今日胃口倒是不错,不必像前两日那般消减分量。”
“诺。”雀枝行礼,心中欣喜。往年太后总是要缓上许久才能恢复胃口,今年也不知为何,短短两日便有了胃口。是那位质子,还是不愿意承认的秦大小姐的影响?
雀枝这般想着,并未表露半分,只是传了膳后便退了下去,马不停蹄执行了太后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