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尼娅从无梦的酣眠中醒来时,已然天近黄昏。
窗外的街区上有人即兴演奏,阿波罗尼娅戴上戒指,沐浴在细细的音乐声与夕阳光里。
肚子叽里咕噜地乱叫起来,她费劲地撑起依然疲乏的身体,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橡皮筋,扎了个马尾——巫师至今还在用发带,真不敢相信。
“你醒了吗,我亲爱的?”阮福芳慈路过门外,顺手敲了敲门,“洗洗脸下来吃饭吧,我发誓你能吃三大碗米粉,当然是我今天新做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阿波罗尼娅几乎都能闻见米粉的香味儿了——虽然对一个傲罗来说一天一夜不睡觉、两天一夜不吃饭都不算什么,但是天地良心,她兼职的三份工作里只有傲罗给她发工资,其他的都需要她倒贴钱!
阿波罗尼娅满腹怨气,换了衣服洗漱下楼。蔷薇街的安全屋很大,纵然她才是户主,在这里也只能屈服于伪装的麻瓜身份——偶尔来表哥家蹭饭的贫穷留学生,只能占据最小的一间客房。
“邓布利多教授呢?”她问阮福芳慈,后者正从冰箱里拿冰淇淋。
“你说呢?”玄关处一声门响,费比安·普威特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黑色公文包,阿波罗尼娅知道那是博恩斯夫妇的假身份,看来吉迪翁又输了,“你不能指望邓布利多安安分分地呆在这里等你醒来,他天刚亮就出发,分配给每一家的时间也刚够坐下来喝杯茶。”
“我就当你夸我血债累累、战绩傲人了。”阿波罗尼娅哼道,饥肠辘辘地摸了一块蒜香曲奇,“等等,他怎么去的,幻影移形?你们难道没有告诉他——”
费比安做出个求饶的手势:“当然不是,他步行离开,先去拜访了尼可·勒梅,在法国魔法部的眼里,那里有再多再强的魔法波动都是正常的。”他从沙发背面翻进来,一屁股坐在阿波罗尼娅身边,挤眉弄眼地笑。
“嗯?”
“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沾尼可·勒梅的光了?”
现在轮到阿波罗尼娅求饶了:“我拜托你,先把尼可·勒梅拉进凤凰社再想这个问题吧!”
“真是个富有创意的想法,不过我想他不会同意的。”有人在他们背后笑眯眯地说。
两个人齐齐尖叫,厨房里窥见一切的阮福芳慈笑得直不起腰。
“没有走门,先生!”阿波罗尼娅叫道,“幻影显形是不被允许的!”
邓布利多风尘仆仆,但是满面红光,连腰板儿都比以前挺得要直,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只是没有走大门,我从车库进来的,吉迪翁正在那里洗车。”
“啊……”阿波罗尼娅尴尬地挠了挠脸,“那洗洗手吃饭吧?”
“还要一会儿。”阮福芳慈补刀,阿波罗尼娅暗恨。
但是很快有人为他们打破了这段尴尬——格蕾丝·博恩斯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抱住了阿波罗尼娅,她的丈夫埃德加跟在她身后,右手神经质地握着拳头举在胸前,仿佛那里还有一根无形的魔杖。
“艾米!她为什么还没醒?她没有反应!”格蕾丝急切地问道。
阿波罗尼娅望向邓布利多——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们?
邓布利多耸了耸肩,道:“你要理解一位母亲。”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等。”阿波罗尼娅诚恳地望向格蕾丝,“或许你可以拜访麦金农家,他们现在住在布鲁塞尔,对吧费比安?马琳想必很愿意分享一下当初她小妹妹沉眠不醒时的心路历程,说不定等你回来,艾米就醒了。”
埃德加·博恩斯望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显然还无法接受这一切——他们在魔法部是同事,五天前还在讨论要不要为傲罗办公室提供的咖啡豆换个品牌。
在博恩斯“灭门”的那天晚上,他打掉了阿波罗尼娅的面具,随即被她毫不犹豫地“杀死”。
格蕾丝显然没有丈夫那么多沉重的心思,她又转向邓布利多,满面祈求:“阿不思,你不是说要去拜访尼可·勒梅吗?难道你们就没有讨论关于这个索命咒的——”
邓布利多拍了拍她的肩膀:“事实上,我有。我就是从他家里回来的,但是尼可思考了一整天,也只能从炼金术的角度给这件事的原理做一个模糊的猜想,我们约好一起研究这个课题。我很抱歉格蕾丝,在这件事上你恐怕只能相信阿波罗尼娅。”
那个单词从邓布利多的嘴里吐出来的一瞬间,阿波罗尼娅发誓老人向她这边看了一眼。
天杀的尼可·勒梅!!
但是邓布利多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转而关心起了博恩斯夫妇长子的情况:“菲利普怎么样了?”
“很顺利,已经有呼吸了。”格蕾丝还在掩面哭泣,埃德加代为回答。
阿波罗尼娅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下次遇见这种带小孩的任务她干脆就不抢在贝拉或者安东宁·多洛霍夫前面施咒了,她只救大人,偶尔也分一两杯羹给旁人,省得他们天天见了她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
“来吧,牢不可破的誓言。”她冷冰冰地向埃德加伸出手,“吉迪翁已经向你说过了吧?”
埃德加犹豫地伸出手,握住阿波罗尼娅的右手手腕。
“唉,统共这么几次机会能摸摸魔杖,现在又要拱手让人了。”吉迪翁·普威特打趣,热切地看了看阿波罗尼娅那根魔杖,一跺脚,帮妻子端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