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忠孝王呀!我郦明堂岂是被你藐视的!今朝论个理儿,也该制服制服你的少年心性!
风流相国一安排,遂即欣然立起来。紫袖高抬忙接本,故意的,眉头蹙蹙假疑猜。
呀,忠孝王有什么密本?陛下何不裁定施行?
一边说着一边详,袖露春尖展本章。俊眼微凝观句句,香唇半动念行行。从头至尾俱瞧毕,假意的,冷笑连声放下章。皱一皱,柳叶双眉生怒色,变了变,莲花粉面发威光。上前跪倒金銮殿,无惧无惊奏帝王。
啊陛下呀,忠孝王上此本章,陛下信呢不信?
成宗天子欠龙躯,满面春风说半疑。孟女真容前已见,委实的,与卿容貌没高低。龙图又道曾相认,教朕的,难辨其中是共非。郦君闻言心暗喜,一声失笑伏朝衣。
陛下呀,臣呢,定非龙图之女,然而这件事原有周折情由。
前者龙图孟太君,只因她,病中思女日深沉。仲春初一其时候,孟侍讲,亲坐飞骑来请臣。备述诸医难以治,特来求,大人赐药求萱亲。臣言未熟岐黄理,无非是,碰着机缘算有灵。侍讲不依偏要请,只得去,望闻问切做医生。观观孟府夫人脉,凝结忧思已不轻。开下煎方吞二剂,说下了,若然见效再登门。后来只为多朝政,宿阁连宵竟未行。初五这天归转出,孟家的,家人候接甚殷勤。不时又往龙图府,诊脉方临寝室门。首次看时原隔帐,孟夫人,这次不避露身形。端详良久惊而起,她竟是,扭住袍衿叫丽君。臣走避时昏过去,龙图等,群呼合叫杳无声。见其如此垂危状,不觉的,引动平时恻隐心。
啊陛下呀,常言道,医家有割股之心,既承龙图父子如此诚心相恳,少不得要医她病好,也了结这件事情。臣想,孟夫人之病原因思女而成,既是见臣误认,想是像她女儿的了。如若将错就错,倒也救了一人之命。那时臣偶然好戏,遂走到床边道:母亲不必,有女儿丽君在此。
臣一相呼竟醒还,那时间,双开两目启牙关。不分皂白公然认,拉住了,女短儿长叫得连。埋怨说:母病深沉何尚隐?埋怨说,夫家兴旺怎犹瞒?其时侍讲龙图等,都向微臣诉苦衷。一个个,喜喜惊惊围帐畔。一人人,拉拉扯扯绕床门。谈别语,述离言,又是悲伤又是欢。倒使微臣难忍得,无奈只好认椿萱。
陛下啊,伊等恁般埋怨,臣只得说:一则忠孝王己偕刘氏,二则现在罪犯明条,若使皇甫门中得知,岂不要当朝上本?
这一陈明改扮情,森森国法怎容轻。不如且自为丞相,车骑来回可共亲。臣本戏中随口道,谁知弄假反成真。东平王子疏狂甚,也不等,察个分明就奏君。趁未出场先上本,竟将夫子当何人?真失礼,实伤伦,如此行为太不尊。陛下天聪应洞鉴,为什么,圣心之内亦疑臣?这般密本留何用,览完时,就合撕撕付丙丁。
咳!总是微臣少年为相众心不服之故。
忠孝王亲太也狂,戏师诳圣上书章。这般言语公然说,全不想,礼法行来罪莫当。如若人人皆似此,郦君玉,被猜何以立朝中?
啊唷岂有此理!郦君玉叨蒙圣恩草白麻而拜相。自供职以来,惟有一点忠心,报九重圣德。今日当了满朝文武,竟指臣是个女人,这怎么讲?倒要会集廷臣,论一论是谁人的不是!
郦相言完立起身,微微冷笑叫奇哉。那时间,怒生两道春山黛,嗔上双痕红粉腮。紫袖一抬拿起本,嗤嗤嗤,连声几响对撕开。巍然站在金銮殿,眼看着,忠孝王爷把手抬。
啊呀忠孝王,你怎么这样荒唐?我是你个老师,如何竟戏弄起来!
虽然此事有深情,你也应,察个虚来察个真。任着少年狂妄性,竟把这,糊涂奏折上明君。我居贡院无知觉,几天中,弄出奇谈与异闻。
啊呀真真奇绝!哪有个做门生的冒认老师为妻?
纲常安在礼何存,戏却师来又诳君。年少疏狂而若此,你分明,恃其势大是王亲。
啊,忠孝王,是老师可以戏弄的呢,还是王上可以诳奏的?难道说做了王亲国戚就不怕的了么?
盖世功名自莫夸,轻行妄举就多差。刘门榜样今犹在,你休将,忠孝清名去学他。郦相言完容发怒,勒了勒,紫罗袍袖挺乌纱。正颜厉色金阶立,唬倒王亲一少华。
却说忠孝王一听郦相所言,又见他在金銮殿上撕了本章,正颜厉色的向着班中数落,不觉心中又惊又惑,又气又惭,只羞得满面通红,一言不能答应。
武宪王爷变了容,朝靴踏地出班中。更面色,皱眉峰,眼观文班叫孟公。
啊呀,孟亲翁,这叫怎么说?前者小儿曾到尊府见过岳母,还道:上本呢,由尔去上,只不要害了我的女儿。老亲翁也说:索性奏明了也好。
少华故此放心肠,问得真情上了章。今日保和仍不认,倒是我,小儿大胆诳君王。
啊唷,了不得!我皇甫门中哪里当得起诳奏朝廷、戏弄大臣的两般大罪!
亲翁何不上金銮,情实情虚出句言。岳父如其难为婿,这两桩,无端大罪到芝田。亭山国丈言完恼,孟龙图,弄得昏昏似梦间。
话说孟丞相听了郦君玉一番奏君的言语,也弄得半信半疑。及至闻得武宪王所云,没奈何出班质证。王亲父子等,亦随了上来。方才越众,当先又闪出一家官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