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成住进了宫里,赵不度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赵决站在那栋公主府外面的围墙前,这后面就是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青袍微扬,散成一朵绽开的花瓣,赵决跃过围墙平稳地落到地面。
依旧是未曾变过的模样,园中的竹子,剥落的墙漆,和那扇永远都关不上的窗子。
当年那个泥塑被岁成摔烂之后,赵决便把它埋藏在了院中的柿子树下。
他没动用术法,仅是拾了一块砖瓦便挖了起来,幼时的他也是如此这般将它埋藏下去的,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个泥塑会不会被蚁虫啃噬,或是生蛆腐败?
赵决的衣角沾上被挖出来的新鲜泥土,有些湿润,散着土腥味。
他的眸子很黑,长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多情的柳叶眼,周围的虫鸣都弱了几分,不知过了多久,赵决终于看到了一团与泥土不太一样的东西。
黄白色的揉杂在一起,但几乎只剩下一点。
赵决将那一块泥土都完整地挖上来,他猜的不错,过去这么久,泥塑早就腐蚀了,只剩下这些残余的面泥。
但至少,这些表示它曾真实存在过。
指尖轻轻触碰,潮湿软绵,赵决收回手,将这一地的狼藉收拾好。
公主府没了主人,宫女太监被带走了大半,夜里檐角上没有点灯,赵决终于得以在这公主府肆意地走上一回。
曾经的公主府夜夜笙歌,长灯一夜不熄,赵决多少个日夜盼着公主能来看他一眼,结果也只是加剧了失望。
赵决停驻在公主院门前,此前这里被赵不度下了禁制,不论人亦或是妖,迈进此间皆会卸力,包括赵不度自己。
从前赵决只以为这禁制是怕自己突然暴动伤了自己,可是他却见过赵不度笑着任由岁成将碎片刺到他的骨肉里。
他的肌肤,如同凡人般,破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缓缓流淌出腥甜鲜艳的血。
他对岁成,的确是爱的深沉,若是能将这爱分了一丝一毫给与他,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以往自己进了这里,必定是带着伤痕出来,这道禁制,不仅保护着岁成,桎梏着他们,是不是还藏了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做好准备迈步进去,意想中的脱力感没有袭来,那道屏障消失了。
赵决有些诧异,看来这公主府他们是真不打算回来了吗?
可即使人搬走了,却仍然可以看出这是府中最精致的一座院子,赵决一眼便瞥见院中的那座秋千。
上面缠着树藤和鲜花,肆意生长,如今已经快将秋千整个包裹起来。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爬上那个秋千,却一下子就跌下来,转头就看见赵不度环胸在看着他。
“这是我为岁成造的。”他说。
所以不是他玩的,也不是他该碰的,从此他再未靠近那秋千一步。
月光斜着穿插过树叶,光影落在他流畅的下颚,一道光从他手指滑过。
秋千的绳子被割断,地上传来一阵闷响,树叶藤蔓发出“簌簌”的声响,似是哀鸣。
赵决的步子稳稳地迈向岁成的屋子,那间使他无数次梦魇的屋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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