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稍微有疑惑过太宰这会想带我去哪,毕竟如果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继位在即,那横滨的大部分地盘都将立刻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至于继位后可能造成的骚乱……我想太宰治不可能没有准备才对,新旧首领接替大概最多也只能拖住他半天。
那在这种时候带我离开港口Mafia有任何意义吗?
我其实并不觉得我会因为潘多拉跟太宰治对上,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强势而独断,一旦做下的决定就不会更改……但这家伙总是若有若无地故意忽视了自己天性中的另一面。
那比之普通人更为阴郁、也更为柔软的那一面。
正是因为自己生在痛苦之中,所以他才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种痛苦有多么令人难以忍受,也因此他其实顾虑更多,也更容易理解朋友的那一面,甚至对此感同身受。
……当然只是指朋友而已,无论是哪个‘太宰治’都对一般人毫不关心——这甚至很难说是冷漠,毕竟要一个对自己的生命都不懂得珍惜的家伙懂得珍惜其他人实在是过于勉强了一些,当然,由这种态度中最直接表现出来的就是漠然罢了。
至于去了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很难说他到底是抱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去到了‘守护’的那一方的,但对他来说,那最初的起因也不过是在实现朋友的遗愿,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他获得了什么……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想什么?”与我并肩的青年略微侧过眸,望向了我,鸢色的眸中神色清浅,带着点一贯的笑意。
他实在太懂得如何利用起自己容貌的长处了,当他在恰到好处的角度凝眸望过来时,我总会有种我就是他心中的全部的恍然错觉。
在努力挥开那种恋爱脑情节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会怀念这里吗,太宰?”
太宰好像愣了愣,略微侧过头,回望了一眼身后高耸入云的五栋大楼,像是思索了片刻,坦然地回答我,“我不太确定。”
“毕竟我的记忆模糊了一部分,现在能回想起来的,基本上也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办公的画面,唔……完全没有值得怀念的地方啊。”他这样说着,露出了点委屈的神情,“与其说是怀念,不如说光是想一想就要开始痛苦起来了,还要时不时地被蛞蝓大声喝骂,被无能的部下气到胃疼……呜哇,这么一说还真是好恐怖的回忆。”
“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吧?”我轻声道。
太宰定定地注视了我片刻,微笑了起来,用近乎叹息般的语气回答我,“不要为我感到惋惜呀,小绮。”
“——来到你身边一定是我所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他说,“我一直都是那么坚信着的,也因此,对做出了这个决定的、此刻的自己……心怀感激。”
“不是、你给我等下。”我一瞬间捂住了额头,不可置信道,“你就是这么表达感激之情的?使劲坑你自己?”
“哎?”太宰故作无辜地对我眨了眨眼,为难道,“对他心怀感激也不妨碍我讨厌他啊,只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心怀感激的体现啦……不然我才不会让他有靠近你的机会?”
“不是……那就是过去的你自己吧?”我实在无法理解宰科生物那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只能放弃了挣扎,随他高兴了,“总之,你不后悔就好了。”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他单手插兜,身形挺拔地牵着我向前走,再也没有回头,“我已经达成了自己的使命,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更何况,”太宰轻声道,“我的确为了自己的目标,伤害了很多人,虽然我可以并不在意这一点……”
他露出了略微无奈的神色,“哎呀,但是看着朝夕相处的部下面对我时都一副畏惧的模样,还是会令我稍微有一点为难的?真是没办法。”
这都怪谁啊!追根究底,这样的局面其实都是这家伙自己搞出来的吧?
但我又不可能这样指责他,毕竟要一个人强撑着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艰难了,他早已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再把有限的精力分给其他人。
只能说,这里的确是个……相当扭曲的世界吧。
我有些郁闷地扯了扯太宰牵着我的那只手,在他顺势侧过身来的时候,微微仰起头,轻啄了他一下。
“如果我也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笑了起来,就像是清晨的阳光跃入了波光粼粼的鸢色溪流一般,点亮了原本暗淡的暮色,“所以,会直接踹掉我自己当首领吧,小绮?”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我震惊了,“倒也不必!我为什么一定要当黑手党?我是说如果我在异能特务科的话……”
“一定会往内阁方向下手?”他沉吟了片刻,“其实横滨的问题并不只是内阁造成的,还有世界背景的原因……但是如果是你的话——”
“你这家伙就是在开我玩笑吧?”我面无表情地扣紧了他的手,在他过于刻意的抽气声中试图把他甩开,未果,刚刚还在委委屈屈地吃痛的太宰瞬间转手攥住了我,变脸程度之快能让人直呼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