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母是乡村接生婆,小时候我亲眼看到她为村里的穷苦女人接生。”
兰草听到小奶奶轻轻说道,同时棋子脆脆的一响,一枚黑子落了地。
“仅仅是熏陶,这远远不会培养出一名杏林高手——我不喜欢对朋友遮遮掩掩不交实底儿的人。”
徐郎中冷冷说。
兰草悄悄观察,现板着脸的徐郎中真是很不讨人喜欢,那歪嘴巴更歪了。
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呀?
“先祖父是乡村名医,尤其擅长妇产一科,常年游走乡间,为乡亲们诊治看病,他老人家整整活了一百岁。”
女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似乎在叹息,似乎不愿意提及故去的先人。
“这就是了。”徐郎中忽然轻笑,神色大缓,同时一枚白子脆生生落在了黑子身边。
“最需要感激铭记的是,晚辈有幸遇上了一位隐世的高人,她医术高,为人豪爽,晚辈有幸跟了她一段日子,亲眼看到她施展医术救死扶伤,可惜她脾气古怪,不愿意收晚辈为徒,直到临死才传给晚辈两本自己的心血之作,允许晚辈继承她的衣钵,可惜晚辈没有保管好它们,弄丢了师父的心血。”
徐郎中默默听着。
“为什么会来这里?凭你的医术,在家乡开一家医馆足以养活自己和家人。”
徐郎中缓缓问。
兰草总算是明白了一点点,在心里直呼小奶奶好聪明,原来这徐郎中在考问小奶奶的出身,小奶奶不愿意说实话,就拿谎言来搪塞?
肯定是这么回事了。
小奶奶什么出身别人不知道,她兰草最清楚,府里那些爱爵舌根子的仆妇丫环们早就议论了无数遍了,谁不知道小奶奶是穷佃户出身,家里祖辈靠租种柳老爷家的土地为生。
什么祖母是接生婆,祖父是乡村名医,自然都是随口编来哄这徐郎中的了。
徐郎中,该哄,这么讨人嫌的一个碎嘴婆子,为什么要追着人家挖根究底呢?
黑子落一枚,白子也落一枚,石头打磨的棋子,一枚一枚落在那密密麻麻的白线条组成的方格之上。
兰草看不懂,迷迷糊糊的,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这一老一少就跟八百年才见面的一对知己一样,投入无声地慢腾腾对弈,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身外时间的流失,还有花嫂和兰草在焦灼地等待她们快点结束。
“既然是医学世家出身,那么老婆子倒是要好好切磋切磋了——这女子初嫁之夜阴中疼痛难言可有什么良方?”一枚白子落地。
哑姑捻着手中黑子沉吟,轻轻背诵:“海螵鞘烧制末状,空心酒调一钱,日进两次,即可愈合。”
“可有洗方?”
“取黄连六钱,甘草、牛膝各四钱,取水两碗,熬煎,日洗三次。”
“若阴中生疮可有良方?”
“取青皮三分,柴胡、龙胆草各一钱,黄连二钱,一碗水,煎煮,空心服用。”
“哦——”徐郎中抓着棋子皱眉,“老婆子连输三子,小姑娘棋艺不错啊——”
兰草一对目光瞅瞅这徐郎中,又望望自家小奶奶,苦恼地摇头苦笑,她现自己现在既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也看不懂她们的输赢,明明棋盘上白子剩下的数目多一个。
都怪自己不像兰花有个秀才爹,教兰花念了一肚皮书,所以兰花要是在这里肯定能为小奶奶帮上一点忙啊,而自己只能干着急。(未完待续。)